沈崖进来时,元溪还是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只是没了红盖头,乌云般堆叠的鬓发衬得脸愈发小巧,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心下一阵懊悔,自己居然没问清楚,就把她一人丢在房里,眼下不知道她心里该怎么难受呢。
元溪正在等茯苓送胡辣羹,却见沈崖去而复返,手里还托着一方食案,案上一只白瓷盖盅。
“你回来干什么?”
沈崖放下食案,背对着元溪,闷声道:“方才是我错怪你了。这是茯苓送来的汤羹,你趁热喝吧。”
元溪哼了一哼,并不动。
沈崖无法,打开盖子,用一旁的调羹拌了拌,端着瓷盅走到元溪跟前,蹲了下来。
“温经散寒,还补气血,不是你要的吗?怎么不吃呢?”
元溪鼓着脸,扭过头不看他。
沈崖用调羹舀了一勺,“原来元二小姐故意拿乔,是想让我喂你。”
元溪见他真的递过来喂自己,赶紧闪开,嘟囔道:“谁要你喂呢?放在桌上凉一凉,我自会吃,你催这么急是不是想烫死我?”
沈崖下颌线动了动,没说话,站起身来,把瓷盅放回桌上,自己坐在桌子另一边。
僵持片刻后,元溪来到桌子旁,小口吃了起来,幸好还是热的。
沈崖等她脸色好转,问道:“我听闻女子来癸水,多少会腹痛,你怎么好像一点没事呢?”
元溪头也不抬,“我时痛时不痛,便是痛起来也没那么严重。这次刚好不痛而已。”
沈崖顺口接道:“想来这是喜兆。”
这是说的什么话?元溪闻言差点呛到,抬眼看了看沈崖,表情正常,不像是戏弄自己。
她拨了拨勺子,见沈崖的目光老在这碗胡辣羹上逡巡,迟疑了半晌,“你也想尝尝?”
沈崖摇头,“我在前院吃过了。”
元溪放下心来,继续舀食。
“但是吃一口还是可以的。”说着沈崖迅速抓住元溪的手腕轻轻一拉,凑过头来,将满满一勺肉羹一口吞了。
元溪目瞪口呆,他他他怎么能用她的勺子吃呢?现在她要用什么吃啊?!
两人现在是夫妻了,不好当场嫌弃。换作平日,沈崖要是敢这么干,她早就把碗扔他脸上了。
元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微笑:“好吃吗?”
沈崖抿了抿嘴,点点头,一双凤目黑亮温润,乖巧正直得不像方才从她手中抢食的那个人。
元溪连勺子带盅一起推到他面前。
“那你全吃了吧,我吃饱了。”
沈崖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拿起勺子,也不嫌弃,几口就吃完了,而后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合卺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元溪道:
“虽然你来了癸水,不宜饮酒,但毕竟是洞房夜,还是喝一口吧。”
元溪一想,洞房夜不喝合卺酒确实说不过去,她可不能像沈崖那般粗蛮失礼。
只是这交杯酒的姿势着实羞人,令她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