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老卒再次开口,不再看那年轻士卒,而是再次举起火石和火镰,更加用力、更加专注地,再一次摩擦!
“嗤……嗤嗤……”
火星不断迸溅,又一次次被风吹灭。
他不管不顾的重复,仿佛只要他不停下,只要这火石还能擦出火星,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预警的烽火,就必须、也一定能点燃!
城破在即,死亡临头。对于这个无名老卒而言,此刻世上最重要的事,不是逃命,不是杀敌,甚至不是自己的生死。
而是点燃烽火。
让那火焰腾起,让那浓烟升空,第一时间告诉远方的城池,临涣要陷落了。
但烽火终究是没能燃起来。
…………
与此同时,城里李宅暖阁,李怀义鼾声如雷,赤身陷在锦绣堆中,左拥右抱,还做着加官进爵、权势滔天的美梦。
“轰!”
一声巨响,暖阁那扇木门竟被整个粗暴撞开。
压在李怀义身上的美妾最先被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竟然有陌生男人闯了进来,呆了足足半晌,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几乎赤裸,手忙脚乱地扯过丝被,堪堪遮住剧烈起伏的、白腻的胸脯,身子剧烈颤抖。
“混、混账东西!”她强撑着色厉内荏的架势,声音却尖利得变了调:
“谁给你的狗胆……”
那亲兵匆匆往她身上瞥了好几眼,这才猛地咽了口唾沫,几乎是哭着嚎出来:
“将军!将军!快!快上城啊!索虏!索虏杀来了!!”
几乎同时,城外远方,闷雷般的鼓声和隐约的、潮水般的喊杀声穿透厚重的墙壁,渗了进来。
李怀义正梦到接受朝廷钦差跪拜,被身侧骤然的空落与刺耳的噪音惊醒。
美梦被打断,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只觉被人冒犯,手臂下意识地狠狠一挥!
“哐当……哗啦啦!”
枕边那只沉甸甸的、用来盛放醒酒汤的铜盘被扫飞出去,砸在地上,汤汁四溅,碎片和果壳蜜饯滚了一地,一片狼藉。
“什么?你说何事?”他口齿不清地嘶吼,浓重的酒臭随着话语喷薄而出:
“你吃了豹子胆敢闯本将的暖阁!!不要命了!”
他一时未能反应过来,那名率先醒来的侍妾却是已经搞清楚了情况。
城外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听得她心胆俱裂。
她光着脚跳下温暖床榻,冰冷的地砖刺得她一哆嗦。她一眼瞥见李怀义胡乱扔在床脚的官服和那枚象征兵权的铜印,印上靛青色的丝绦繁复地缠绕着。她扑过去,手指颤抖得不像话,拼命想解开那死结,把印绶塞给李怀义。
“大人!大人!是敌袭!真的敌袭啊!”
她带着哭腔,声音低哑急促。
“敌袭?”李怀义嗤笑一声,肥胖的身躯因这笑声震颤着,他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眼皮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