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圣命既出,无人敢置喙。
尔朱英娥一身劲装未改,只是料子换成了更为贵重的银红贡缎。
当她听到“保留百人女骑卫”时,霍然抬头,英气的眉眼间霎时迸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转为狂喜!
那是高欢对她过往的绝对认可,是对她独特个性的包容与尊荣!
这可比什么珠宝锦缎都要珍贵千百倍!她猛地单膝半跪在地这动作在宫中本不合礼,但她做来却带着一种天生的豪气:
“臣妾尔朱氏,谢陛下、殿下天恩!必以忠诚护卫,以武艺报偿此殊荣!”
她身后几位已经换上宫装的女骑卫统领,眼中同样闪烁着激动的光彩。
娄昭君唇边笑意愈加深了几分。这些年来,她与尔朱英娥确实相处得颇为融洽。
尔朱英娥性情爽利明快,言行坦荡,更难得的是深知分寸,从不以旧日戎马之功自矜,亦不曾借势逾越。
每逢节庆,还总会亲自向昭君奉上北地贡来的良驹或弓矢,态度恭谨却不失飒爽之气,娄昭君自然也待她宽厚,平日里便时常往来。
反观韩智辉,她与高欢之间那段少年慕艾的往事,虽如今已经无人再提,却一直像是一道无形的薄纱隔在两人之间。
娄昭君身为正室,固然从容大度,从不曾因此流露不满。
但毕竟身为女人,要说全然释怀,那倒也不太现实。
因而这些年来,她与韩氏始终维持着宫礼之上的情分,既无深交,亦无过失,不过是佳节宴席上颔首致意、仪制往来中客气周全的泛泛之交。
至于郑大车,彼此之间则更为疏淡。
一方面,娄昭君有些不喜郑氏性情;另一方面,她出身荥阳郑氏,门第清贵,言谈间常不经意的流露出世家女子的孤高之气,与娄昭君一贯务实朗利的作风不甚相合。
因此二人除宫规礼制所必需的往来之外,几无深谈,更无亲近可言。
不过娄昭君也不至于使什么后宅手段便是了,故此,这些年来高欢后宅可称难得的和睦。
稍微收拢思绪,娄昭君展开最后一道敕命,温声宣诵:
“诏曰:
咨尔郑氏女,婉娩含章,德润兰蕙。
仪静体闲,有幽谷兰芳之质。
今特封尔为德容夫人,赐居含章殿。
望尔持德修身,以懿范垂训,与皇后同心同德,协理宫闱。”
郑大车一直静默垂首,姿态是最标准的温婉恭顺。
听到封号“德容夫人”与居所“含章殿”,她心中了然。她所求的,是“德”,是“容”,是“含章”。
这封号与殿名,正切中她的期待,是对她性情的精准定位。没有额外的珍宝赐予,但这“德容”二字,便是对她郑氏家学门风最高的认可。
她敛衽一礼:
“臣妾郑氏,谨遵圣谕。定效仿皇后懿范,持身守德,不负陛下所期。”
名位既定,三位夫人各自得了身份。
殿内氛围却并未松弛,反而因高欢接下来的举动而再次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