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吐谷浑是慕容部正统分支,世代与汉人联系密切,文明礼仪哪点比他们差了?反倒是他们拓跋氏——”他冷笑一声:
“入主中原这么多年,到现在那些人说话还带着羊膻味!”
又一人拍案而起:
“就是!当年他们拓跋焘灭佛时,多少高僧大德仓皇西逃,是谁敞开青海草原收留了他们?是我们吐谷浑!”他粗糙手指狠狠戳向东方:
“那些高僧带来的佛经、医术、历法,哪一样不是我们先学会的?要论开化,他们才是蛮夷哩!”
慕容世伏眼中寒光更盛:
“冯翊贱妇那副嘴脸,活脱脱就是当年他们拓跋氏瞧不起我们慕容部的模样!”
他一把抓起案上酒囊猛灌一口,任由酒液顺着胡须滴落:
“今夜就教那贱妇知道,什么叫作蛮夷!”
帐外风雪呼啸,却盖不住将领们此起彼伏的怒吼:
“杀进长安!把那些拓跋脑袋都挂在城门上!”
“活捉公主!”
几个亲卫也嘶吼着污言秽语:
“哈哈哈!让那冯翊贱妇给我们吐谷浑勇士暖床!”
“啧啧!剥下她那身锦缎华服,让我们都看看!”
雪,下得更急了。
长安城南的废驿内,五千吐谷浑残军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只有皮甲摩擦的窸窣声和兵器出鞘的轻吟。慕容世伏蹲在墙角,用雪擦拭着弯刀上的血垢。
“将军,都准备好了。”
亲卫低声道,他身后,几百名精锐已经蓄势待发。他们腰间除了弯刀,还缠着浸满火油的麻绳。
慕容世伏缓缓从雪地上站起,望向长安城的方向,心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野望。
“宇文黑獭……”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夹杂着刻骨的恨意与狂喜。
这个曾经利用他们的背信弃义之徒,此刻说不定已经被贺六浑杀了!
想到这里,慕容世伏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长安城内如今只剩下区区几千守军,而且都是些未经战阵的新兵。更可笑的是,城中连一个像样的将领都没有!
毕竟出征之前,他们可是黑獭名义上的“盟友”,长安唯一的敌人是贺六浑,宇文黑獭怎么会想到还要防备吐谷浑人呢!?
这是千载难遇的机会,若是能火中取栗占了长安,他们吐谷浑这次就不算一败涂地!
就算不能长久占据这座雄城,至少也能洗劫一空,为死去的三万儿郎报仇雪恨!更何况……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冯翊公主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那个高高在上的美人儿此刻就在城中,等着自己去征服呢!
“传令下去!”慕容世伏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入城后先烧粮仓,再破武库。见到穿锦缎的一律格杀,但要留着那些工匠和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