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慕容夸吕,宇文泰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按理说吐谷浑人早该有消息传来,但转念一想,暴雪天气延误军报也是常事。
或许此刻那位狂傲的可汗已经像自己一样突破了包围,正在玉璧城外大破晋阳军呢?
这个念头让宇文泰胸膛发热。
他想象着贺六浑得知两路大军合围时的表情,想象着王思政打开城门时惊喜的面容。
当亲卫递来缴获的窦泰军酒囊时,他破天荒地仰头痛饮,劣酒的灼烧感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全军听令!”宇文泰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清亮:
“解玉璧之围,就在今日!”
大军的欢呼声惊起林间栖鸟,但没有人注意到,东南方向的山脊上,几面玄色旗帜正悄然隐入黑暗。更远处,被“击溃”的窦泰军正在重新列阵,士兵们沉默地擦拭着染血的长矛。
霍山隘口的最高处,高欢负手而立。
雪粒拍打在铠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身后兵士静默肃立,箭囊里的白羽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欢转身,看见苏绰正快步走来。
“宁世已经依计佯败,”
苏绰拱手禀报:
“宇文黑獭主力并未察觉异常,正加速往这里行进。”
他越说越振奋:
“如愿、文彬、阿六敦各部也都已经就位,只等黑獭入彀了!”
“令绰,”高欢凝视着远处被雪幕模糊的山影,突然开口:
“你觉得宇文黑獭会上钩吗?”
苏绰抚须沉思片刻:
“王上亲自为饵,他岂能不动心?只是……”
“无妨。”高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当年汉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时,也曾亲冒矢石。宇文黑獭非慕容夸吕之辈可比,若我不亲自诱敌,”
他顿了顿,肩膀微微耸动:
“只怕黑獭这条大鱼是不愿意咬钩的!
再说了,有高敖曹在,黑獭军中谅也无人能留下我们!”
高欢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又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高敖曹大步走来,他披了一身特制的重铠,甲片厚达三分,胸前护心镜也比寻常大出许多。
他单手提着那杆闻名天下的丈八长槊,槊尖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