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
慕容夸吕忍不住暗暗咒骂一声,死死攥住缰绳,声嘶力竭地大喊:
“止步!稳住阵型!”
可已经晚了,他的吼声淹没在一片混乱之中。
斜坡上滚落的战马和士兵像雪崩一般,将冲锋路线堵得严严实实。
更可怕的是,那些摔倒的骑兵身上沉重的铠甲,此刻反倒成了催命符——他们在冰面上徒劳挣扎,一时之间根本站不起来。
而更远处,高欢的具装铁骑却如履平地。
他们为什么不滑!?
这个问题刚刚自心底浮现,慕容夸吕就已经找到了原因:
晋阳军战马的马蹄和士兵鞋底都绑着的干草!就是这些干草让他们能在冰面上自由驰骋,这又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慕容夸吕眼睁睁看着那支钢铁洪流越来越近,心中一片冰凉。
“保护可汗!”身旁亲卫声嘶力竭地大喊。十几个吐谷浑骑士勉强策马上前,却在接触到冰面的瞬间人仰马翻。有个年轻骑兵的腿被倒下的战马压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慕容夸吕猛地抬头,只见高欢的中军大纛已开始向前移动,玄金色旗帜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大纛下一人眉弓在兜鍪下投出深深的阴影,他长刀平举,锋刃直指前方,正是让他恨之入骨的贺六浑本人!
两军主帅的目光远远相撞,高欢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
“杀——!”
晋阳军的喊杀声震得山坡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具装铁骑如热刀切黄油般插入吐谷浑乱军之中,长矛贯穿皮甲的声音令人牙酸。
一个吐谷浑骑士刚举起弯刀,就被高欢的亲卫统领一槊挑飞,鲜血泼洒在冰面上格外刺目。
慕容夸吕看得肝胆俱裂,正要调转马头,后方刚消停不久的斛律金部却又鼓噪起来,后军登时又是大乱。
“快快收缩阵型!”慕容世伏声音都变了调。可传令兵刚举起铜锣,就被不知从哪射来的流箭贯穿了咽喉。
斛律金的战术狠辣至极,他的骑兵并不与吐谷浑人正面交锋,而是专门绕到侧后方,用特制的长柄镰刀砍向马腿。
而失去了战马的骑兵,那还叫骑兵吗?
战马修长的腿骨在利刃下如同脆弱的芦苇,战马凄厉的嘶鸣声响彻战场。
“妖怪!这些晋阳军都是妖怪!”
一个吐谷浑小帅崩溃大喊,他的爱马刚刚被砍断前蹄,此刻正用脑袋拼命蹭主人的靴子。
战场形势彻底明朗起来,吐谷浑重骑引以为傲的冲锋成了笑话,失去速度的骑兵在冰面上就是活靶子。
晋阳军的弓手甚至能悠闲地站在安全距离外,像打猎般逐个点射那些挣扎的骑士。
慕容夸吕的外甲已经沾满鲜血,他的亲卫死伤殆尽,战马也早已倒地。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吐谷浑可汗此刻正拄着金刀,在冰面上踉跄着试图组织残部。
直到斛律金那杆漆黑的长槊破空而来——
“可汗小心!”
亲卫的警告声还没落,斛律金的槊尖就已经到了慕容夸吕身前,慕容夸吕下意识俯身,却正好避过槊尖,头上兜鍪当即被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