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还在燃烧的房屋和满地尸骸。
村子里血腥味极重,在夜风的吹拂下,村口的老槐树张牙舞爪,十分瘆人。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郭老汉家地窖的木板微微动了动。
一个满身烟灰的小小身影费力爬出来,呆滞地看着化为焦土的村落。
孩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满是黑灰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阿翁没有了,兄长也没有了。
…………
郭村被屠的消息迅速在周围蔓延开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当刘灵助的法驾再一次经过涿县,道路两旁已经跪满了前来投靠的百姓。
他们高举着连夜赶制刻着“太乙救苦”四个字桃木符,口中念念有词。
“燕王万岁!““天命在刘!”
呼喊声此起彼伏,法驾四周尽是狂热信徒。
刘灵助坐在六人抬的步辇上,微微颔首。
辇后跟着一辆囚车,里面关着十几个不肯归顺的乡民,他们脸上涂满朱砂画的符咒,麻绳深深勒进皮肉,渗出暗红的血痕。
最前排的老者已经气绝,尸体随着囚车颠簸轻轻晃动。
“今日午时。”刘灵助的声音不大,却让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
“本王要在涿县作法祈雨。”他手中拂尘指向囚车:
“尔等需斋戒沐浴,诚心祷告,莫要有半分不敬。”
正午时分,涿县城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刘灵助特意换了一身绣满星斗的法衣,手持铜铃,绕着事先堆好的柴堆转圈。
柴堆中央立着一根三丈高的旗杆,顶端绑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
“此乃昆仑山来的神鸟!”刘灵助高喊道:
“能辨忠奸,知天命!”
他猛地摇响铜铃,那只大鸟突然展开翅膀,发出刺耳的鸣叫。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刘灵助趁机点燃柴堆,火焰腾空而起,那只鸟却在火舌即将舔到时突然挣脱绳索,冲天而去。
“神鸟归天了!”刘灵助跪地高呼:
“这是吉兆!吉兆啊!”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跪拜的人群彻底疯狂了,他们不顾地上的泥水,拼命磕头,额头磕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雨越下越大,刘灵助在弟子搀扶下回到临时搭建的“行台”。一进门,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那只扁毛畜生呢?”他咬牙切齿地问。
赵三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尊、尊师明鉴……那雪雕没有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