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寒芒倏然出现。
“铮!”
弯刀出鞘的声尚在回荡,副将的头颅已然飞起,“咚”的一声砸进城墙积水里。
尔朱度律手腕轻抖,甩去弯刀上血珠。他面上戾气一闪而逝,转而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缓缓看向无首的尸体:
“你以为本将不知你是专程来监督我的么?”
守军们噤若寒蝉,有一人手中的长矛当啷落地,在此刻城头上显得格外刺耳。
“现在,”尔朱度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弯刀:
“谁还有异议?”
…………
尔朱世隆中军大帐。
尔朱世隆正在与帐下众人商议对敌之策,帐外突然传来马蹄践踏泥浆的声响。
“叔父!”尔朱度律浑身湿透,铠甲上泥水淋漓,一脚踹开大帐帷幕,闯了进来。他双目赤红,呼吸粗重,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邺城岌岌可危,高敖曹的铁骑已抵城下,你大军在此地按兵不动,却是何意?!”
帐内烛火摇曳,映出尔朱世隆那张阴鸷的脸。他正斜倚在虎皮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对尔朱度律的闯入恍若未闻。
“砰!”
尔朱度律怒极,一脚踹翻案几,上面的舆图、酒杯滚落一地,酒液溅在尔朱世隆的紫袍上。
他这才缓缓抬眼,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语气森冷:
“你为一城镇守,责任重大,何故擅离职守?”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压我!”尔朱度律怒极反笑,厉声道:
“我须不是那老实巴交的尔朱万仁!替你们守了秀容川,还要被你们背后泼脏水!
今日若不派援军,大不了我把邺城让了便是,看你们如何向洛阳交代!”
尔朱世隆依旧不紧不慢,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随手掷到他脚下。火把映照下,刘灵助的印信清晰可见。
“听说你上月私会这背叛我尔朱氏的妖道,约定共分河北?”
尔朱度律瞳孔骤缩,随即暴怒,一脚踩住那羊皮纸,大吼道:
“放屁!我跟那装神弄鬼的妖道从无往来!这是谁栽赃于我?!”
尔朱世隆冷笑一声,轻轻击掌。
帐外亲卫立刻押进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正是尔朱度律的心腹亲兵。
那人满脸血污,抬头看了尔朱度律一眼,面上木然。
“你的心腹都招了。”尔朱世隆缓缓起身,目光如刀:
“自天柱大将军薨后,我尔朱氏本就岌岌可危,你们再这般各怀心思,是想让贺六浑那贼子坐收渔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