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素色龙袍,面容憔悴却仍保持着帝王的威仪。
看到尔朱兆带着大批甲士闯入,他不自觉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臣尔朱兆,拜见陛下。”隔了老远,尔朱兆敷衍开口,连腰都没弯。
元子攸深吸一口气:
“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要事?”尔朱兆大笑起来:
“陛下说笑了。天下已非陛下所有,我还能有什么要事和你商议呢?”
高欢站在一旁,看着元子攸的脸色由白转青。几名侍卫想要上前,被尔朱兆的亲兵拦住。
元子攸突然起身,素麻衣袂扫翻案上经卷,声音却异样平静:
“朕今日已做楚囚,将军何必逼迫太甚!效市井之徒,做这等折辱之事?”
尔朱兆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
“如此识时务的天子,青史之中想来不多见!”
元子攸将佛珠缓缓缠回腕间:
“如此折辱君上的权臣,青史之中更是难寻。
朕乃大魏天子,尔等皆为臣子。今日这般无礼,是要造反吗?”
“天子?”
尔朱兆抽出佩剑,剑尖直指元子攸:
“本将军说你是天子,你才能是天子!”
佛寺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动经幡的沙沙声。元子攸直视尔朱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朕可以死,但大魏没有亡。尔朱兆,你今日所为,必将遗臭万年。”
尔朱兆的手微微颤抖,突然嗤笑一声:
“好!却是不曾想魏室多出高贵乡公啊!”他收回长剑:
“我不会做另一个司马昭,你好自为之罢!”
高欢松了口气,司马昭指使成济当街弑杀天子,这种等同于当街裸奔的举动让司马氏背负了千古骂名。
即便后来司马炎代魏称帝,也始终无法洗刷这弑君之罪的污点。史笔如刀,在后世史家的笔下,司马昭的恶名用“声名狼藉”四字来形容都算是美化了。
“难得……”高欢在心中暗叹:
“难得尔朱万仁在最后关头想明白了这一点。”
殿外秋风呜咽,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却听尔朱兆继续道:
“来人!把陛下‘请’到偏殿去,好生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