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刻意压低嗓音,指尖拂过佩坠上暗刻标记:
“北镇娄氏虽家中钜富,可如果我所记不差,此物乃是我太武皇帝赐予真定侯娄提之物,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连城之宝,你尔朱氏和北镇关系已经紧密到这个份儿上了?”
尔朱英娥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陛下圣明烛照。”
“朕若真能烛照,何须你父王送女入宫?”
元诩突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抖出一封密信。
火漆上的狼头印鉴让尔朱英娥瞳孔骤缩——这是秀容川八百里加急的密件。
信笺展开,尔朱荣铁画银钩的字迹力透纸背:
“吾儿当效冯太后故事。”
雨声忽然更为急促,尔朱英娥望着铜镜中映出的少年天子。小皇帝正将玉带钩重新系回腰间,那枚鎏金错银的带钩上,赫然用汉字刻着“元氏永昌”四字。
“贤嫔知不知道,母后这回赐你的增成舍,曾经住过朕三位妃嫔?”
元诩突然开口,指尖划过妆台边缘的暗格:
“第一位是朕的乳母之女,据说是误食了西域贡来的葡萄,嗯,被噎死了”
少年天子语气不悲不喜,继续道:
“第二位是清河崔氏的嫡女,不知为何,大冷天的非要去池边赏鱼,失足坠了太液池……”
说着,元诩神情变得有些癫狂起来:
“第三位……”
“第三位是潘妃……”
尔朱英娥突然接话,面带轻笑看着元诩骤然僵直的背影:
“我在秀容川都有所耳闻,陛下最宠信潘妃,不过听说如今这位潘妃被……”
“够了!”
满室烛火齐齐晃动,元诩转身时眸中已经变得无比阴鸷:
“尔朱荣连这等宫闱秘事都查得到?”
“父王说,既入棋局,总要看清棋盘。”
尔朱英娥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冯后”两字化作灰烬:
“陛下想要怎样的棋手?”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通传:
“陛下驾到——”
尔朱英娥闻言心中暗自发笑,自己面前的是“陛下”,外面又来一个“陛下”的车驾,这大魏,究竟有几个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