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
高欢轻笑了一声:
“此举本就有试探我的意思,被我以发妻即将生产的名义婉言拒绝了,想来对方应该明白。”
暖阁忽然陷入死寂,炭火爆裂声清晰可闻:
“既是尔朱荣已经这般防备于你,你为何还敢与我会面?”
“因为今日这场雪。”
高欢推开半扇木窗,狂风卷着雪片扑进来:
“斥候的鹞鹰飞不过白毛风,尔朱兆刚刚离开,此刻我这里是不可能有眼线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世叔做件事。”
高乾不自觉前倾身子:
“何事?”
“回东冀州后,请世叔广发檄文痛斥尔朱荣。”
高欢将一枚青铜鱼符推过案几:
“但要做得拙劣些——最好让尔朱荣的探子‘偶然’截获檄文草稿。”
“这是何意?”
高乾着鱼符上的纹路:
“既然要示警,为何……”
“尔朱荣生性多疑,若见高氏公然反对,反会认定我们不足为虑。”
高欢蘸水画出黄河九曲,“真正要联络的,是这些。”
他指着青州等方位:
“这些山东豪族表面顺从尔朱氏,实则暗藏怨愤。待世叔在东冀州造足声势,我自会派人送去‘尔朱荣欲清查河北田亩’的密报。”
高乾猛地站起,袖袍带翻茶盏:
“你要借刀杀人?”
“不,是借势养望。”
高欢不紧不慢擦拭案上水渍:
“待尔朱荣与洛阳斗得两败俱伤,秀容川的黄雀累了,才是我们出手之时。”
他翻开舆图背面,露出用朱砂勾勒的隐秘路线:
“这是我提前遣人探明的太行秘径,可直通晋阳粮仓。”
窗外传来四更梆子声,高欢将舆图卷起塞入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