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将铁锤掷给亲兵,抓起雪块擦拭胸膛:
“令郎上月送给我了三百匹马,倒是又给我怀朔加了一个百人队。”
他忽然抬手指向老族长:
“听闻叱干部今年冻死了三成牲畜?”
鲜卑武士们的喉结齐齐滚动,老族长盯着逐渐凝固的粟粥,忽然瞥见一旁专门为新城望楼所铸的铜雀风向标——那是拆了破六韩拔陵祭天的铜鼎熔铸的。
“军主要在白道重开互市?”
老族长翻身下马,皮靴碾过冻硬的泥块。
“岂止互市。”
高欢击掌三声,一旁的亲卫们哗啦展开十丈素绢,墨迹勾勒的商路图让叱干族人倒吸冷气。从阴山直抵漠北的驼道上,赫然标注着叱干部控制的七处水泉。
“你这是何意?想强占我部领地?段领军知道你贺六浑这般跋扈吗?”
老族长攥紧马鞭:
“你想让各部为商路自相残杀?”
“是共治。”
高欢突然用鲜卑语高喝:
“鲜卑各部出护卫,汉人出货物,所得利润按功分配!”
他猛地扯开身后帐幕,堆积如山的铁锅盐砖在晨光中闪烁:
“但若有人阻挠筑城,我贺六浑决不轻饶!”
寒光闪过,大夏龙雀已将一旁的几案劈成两半。
…………
七日后。
铜雀望楼的基座刚刚立起,刘贵便匆匆赶来禀报:
“军主,叱干部的人把咱们的砖窑给围了!”
高欢放下手中的城防图,抬眼望向北面山坳——那里腾起的黑烟比往日浓重许多。
“走,去看看。”
他翻身上马,玄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还未到砖窑,便听见叱干族长的怒吼:
“这是我部祖地,岂容尔等汉人擅动!”
高欢勒马停在一处高坡,只见三百鲜卑轻骑将砖窑团团围住,马刀出鞘,寒光凛冽。
刘贵带着几十个工匠缩在窑口,手中握着烧火棍,面色发白。
“老族长这是何意?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不要耽搁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