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寅时,永宁寺地宫。
郦道元费力的挪动脚镣,腐气中传来铁器刮擦声。
老御史将《水经注》最新手稿按进胸前伤口,任由血水浸透“砥柱三门”的图注。
“郦公别来无恙?”
阴影里转出个矮小身影,衣着打扮与以往的守卫别无二致,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老御史浑浊双眼突然迸发精光:
“秀容川的人?还是……”
他盯着对方腰间露出半截的六镇纹样革带:
“段长段领军的人?”
“守卫”轻笑一声,低声道:
“是贺六浑军主遣我来此,清河王在被囚禁之前将六镇兵符送往怀朔,军主让我来听听御史大人的意见。”
郦道元突然叹了口气:
“清河王果是明于决断,连虎符都舍得交付出去!”
寒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
矮小守卫的声音带着棋手落子时的从容:
“三日前,清河王在门下省用早膳时,有人往黍粥里掺了剧毒。”
郦道元踉跄后退,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御史不必忧虑,清河王掌管门下省事务多年,此等诡谲伎俩无伤大雅……”
“既是兵符已经到了六镇,便让你们贺六浑军主自行决断吧。元乂、刘腾二人无德无行,若任由他们胡来,这大魏早晚要被他们折腾散了!”
…………
五日后,洛阳西明门。
尔朱兆看着城头新换的彩帛绳索,咧嘴一笑道:
“阿爷说得对,这绸子浸过黑油果然耐烧。”
他转身对扮作流民的尔朱精兵挥手:
“等阿爷斥候的狼烟为号!”
忽然城门洞开,一队羽林军押着囚车涌出。
尔朱兆瞳孔骤缩——囚车里是被下了毒但逃得一命的元怿!
原本俊朗的清河王现下已被折腾的奄奄一息,浑身遍体鳞伤。
一位斥候蹭到尔朱兆身边低声道:
“怀朔贺六浑军主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