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柔然使者走了。”
亲信附耳低语,破六韩拔陵偷眼望去,三个身披白狼裘的骑士正悄然离场,马鞍旁露出的金狼纹令牌刺得他眼眶生疼——那是柔然王庭的密使符节。
正思索间,祭坛西北角突然传来骚动,破六韩拔陵顺势起身,只见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撕咬巫祝咽喉,怀中《左传》残卷随风飘起,恰好盖在破六韩拔陵的狼头战靴上。
“有趣。”
破六韩拔陵踩住书卷碾了碾,将汉人珍视的书籍踩入尘埃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把这小畜生吊上旗杆,让他看着本王怎么烹了他那些叔伯兄弟!“
武川军帐
“啪!”
高欢将密报拍在案上,震得灯烛摇曳。帐外传来新卒操练声,这是最近新编入怀朔军的降卒与六镇流民在一同操练。
“焚书杀士,破六韩拔陵这是自绝于天下!”
苏绰将烘干的舆图铺开,指尖点在御夷镇方位:
“但他与柔然勾结,恐怕……”
高欢目光闪闪看向苏绰,轻笑一声:
“令绰莫急,我料定柔然阿那瓌可汗不会乐意与破六韩拔陵周旋。破六韩拔陵公然自封‘真王’,阿那瓌但凡有点脑子都应当知道此人是不能再沾了。”
“报!”
亲卫撞开帐帘:
“怀朔急报!东道大行台元彧扣留了中枢拨发给我们的盐铁!”
高欢闻言却突然大笑,抓起案头粗陶碗饮了一口酸浆:
“元彧这是发什么神经!中枢那边他和尔朱荣还没掰扯清楚,这怎么又折腾起我怀朔了。”
一旁的侯景欲言又止,最后却也没开口。
高欢却是不以为意:
“传令下去,开放武川盐仓,先往怀朔运一部分,待段领军上书与中枢分说便是。”
见苏绰面露疑惑,高欢不动声色的看了侯景一眼,轻声解释:
“元彧此人久处中枢,这次受了重命来北地平乱,反而频频受尔朱荣羞辱,又被万景……想来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也无碍,此人志大才疏,想来也就只能做做这些小动作了。”
还未说完,帐外忽然飘来粟米香。高欢抽了抽鼻子,大步走向炊帐外。
三十口铁锅正熬着杂粮粥,掌勺老卒慌忙跪倒:
“按军主吩咐,今日多加了三斗豆粕。”
高欢舀起半勺稠粥,当着众降卒的面啜饮殆尽。滚烫的粥水流进胃里,他想起前世某位教员说过的话,突然将木勺掷入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