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信风买的那套大平层,离别墅不远,卫亭夏自己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这栋楼去年就交付了,大多数住户都搬了进来。像卫亭夏这样还没装修的,反倒成了少数。
停好车后,物业人员领着他找到电梯,帮他按下楼层才离开。
说是“一套”,其实燕信风买下了整层。他把相邻的几个小户型打通,改造成了现在这个几百平米的江景大平层。
将钥匙扔在门口的流线型长柜上,卫亭夏踱步到窗前,向远处的江景眺望。
片刻后,他淡声道:“把装修图纸调出来。”
没有应声,但眼前的空间出现半秒钟的扭曲,接着,虚拟的家具软装加载完成,按照装修图纸上敲定的那样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位置,空洞乏味的房子变了样。
卫亭夏从客厅开始,将餐厅、厨房、主卧、客卧和书房逛了一圈,然后重新回到出发点,整体审视着如今的房子布局,眼神说不上挑剔还是满意。
几秒钟后,0188出现:[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卫亭夏不跟听不懂人话的傻子计较:“还行。”
[我会把它理解成你原谅我了。]
“你说话挺不客气的。”
0188迅速回答:[这是我的设置特点,我不准备改变。]
好消息是,卫亭夏也没打算让它变。
房子的预设方案没什么问题,助理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卫亭夏点头,明天装修队就能进场,半个月后他就能住进来。
看完房子,卫亭夏心里那股无名火稍微下去了一点。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生燕信风的气,不想让他好过,可该报复的也都报复过了,再动手就显得太小家子气。
况且,如果没猜错,燕信风正顺着自己无意间露出的破绽深挖下去。真让他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又是天翻地覆。
卫亭夏是真不想管了。心底有个微小的声音在怂恿他破罐子破摔,管他什么死人体面,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他不明白燕信风到底想干什么。当初把卫亭夏当玩意儿玩、觉得给点钱就能打发干净的,是他;现在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离了卫亭夏半分钟都活不下去样子的,也是他。
难道自己跑了这5年,硬是把燕信风气出毛病了?
想了半天,卫亭夏终于没憋住,问0188:“你说他到底在装什么?”
他烦躁好些天了,平时都忍着,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装得这么深情对他有什么好处?等着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恋爱脑的蠢货?”
这算什么来钱快的新人设吗?
卫亭夏越想越烦,像一头扎进了死胡同,无意识地啃咬着下唇,咬得一片通红。
0188给不出答案。
它旁观了卫亭夏和燕信风“恋爱”的全过程,理解卫亭夏烦躁的点在哪儿。
他们最初就不是什么自由恋爱,而是包养关系。
即便不懂人类感情,0188也确信,给你20万,和我吃顿饭,这绝对算不上健康恋爱关系的开端。
更别提燕信风后来的挥霍作派。他把铺天盖地的钱砸在卫亭夏身上——50万后,他想换一个拥抱;100万后,他想换一个吻;500万后,他想换卫亭夏爱他。
他给的越多,想得到的就越多。卫亭夏不准备在这种状态下向前一步,可燕信风却越来越贪心。
当奖池累积到一千万,燕信风带回来一枚戒指。
那相当粗糙,带着初学者拙劣的打磨痕迹,他将戒指装在一个小巧的绒面盒中,状似无意地扔到卫亭夏面前。
他没有明说,可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在告诉卫亭夏——
我们可以结婚吗?
卫亭夏没有回答,他本想拒绝,可燕信风的眼神在黑暗中太真挚,动人心弦,他望着卫亭夏的模样让人觉得卑微,好像他从未站在比卫亭夏更高的地方,而是蹲在泥潭中,渴求地向上仰望他。
鬼使神差下,卫亭夏戴上了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