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鱼都要睡觉了,隔壁还没睡。
“我没记错的话……”
卫亭夏敲敲栏杆,“我隔壁是大少爷。”
[是,]0188再次肯定,[他怕你去祸害别人,所以舍生取义。]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蓝色葡萄闪烁几下,闭嘴了。
卫亭夏转身离开观景台。
……
另一边,燕信风放下电话,将最后一口已经凉透的黑咖啡灌入喉咙,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
房间里光线昏沉,唯有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季度报表上的数字密密麻麻,看久了便在视野里扭曲变形。
终于,燕信风闭上眼睛,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按压在眉骨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钻心的头痛挤出体外。
其实来这儿之前,他已经将所有工作都处理得滴水不漏。这些琐碎的事务本不该由他亲自过问,但此刻——与其将思绪停留在注定让他困惑无解的问题上,还不如放出去夺取资源。
至少在这里,每一分付出都能换算成实实在在的数字。
燕信风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今晚上很难睡着,所以不再心存幻想。
可回忆不会因为他的知情识趣不再妄想,便就此止步。
燕信风还是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想起很多事。
卫亭夏的眉峰像被风蚀的断崖,中间那道浅疤将眉尾截成两段,而他的眼睛就是常人站在崖岩中央,观察到了其中流泻而出的星河。
曾经,燕信风的一大乐趣就是让那双眼睛满溢欢悦,看着一洼水潭因为自己泛起涟漪,那是一种极难用语言表述明确的成就感,仿佛处在世界中央。
他们的相处其实算不上和谐,总是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争吵,但无论闹到何种地步,他们总会和好如初,燕信风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像父亲温室里那些名贵的兰花,只要按时灌溉就能永远盛开。
直到大厦倾颓。
燕信风直到今日,都很难回忆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具体意识都在过于猛烈的情绪冲击下变成软弱无力的碎屑,连回忆的勇气都无法聚拢。
他只模糊地记得卫亭夏走了,离开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从父亲离世到公司破产,燕信风在短短半年内经受了许多次打击,但惟有这一次,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
至亲至疏夫妻,定的钻石婚戒还没送到,他们未必算得上夫妻,但卫亭夏早就知道该怎样击垮他。
后来他夺回一切,偶然午夜梦回的隐约思绪中,燕信风也模模糊糊地想过。
他想,卫亭夏走得太早了,放弃得太快了。
如果他愿意再装半年,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会有人被毁掉,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一颗真心其实是狗屎,卫亭夏得到他的钱,他得到卫亭夏的爱。
就这样你不知我不想地过一辈子,多么默契。
……
咚咚咚!
指节叩击实木门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