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中了毒?
席间,他先是虚言试探以细观众人神色,却发现几人皆对锦帛中所书颇为好奇——这锦帛中的机密,这三人竟都不知晓。
看来此局比想象的扑朔迷离。
思及此,他便故意在言谈间透露要为王府设阵——虚晃一枪,探探三人虚实。若三人中真有内鬼,今夜或会想趁他尚未布阵之际有所行动,还可人赃并获。
目光落在绿绮摇曳前行的背影。
绿绮的反应倒是最为明显。只是这琴瑟双娇当真名不虚传,毒下得悄无声息,竟连鸢儿都未能发觉。
绿绮侧身回眸,见他驻足不前,酒意染就的桃腮微鼓,嗓音酥软嗔道:“不过区区一张琴罢了,又不是妾身的绣榻公子这般迟疑,倒叫妾身好生伤心呢。”
说话间,纤纤素手已撩开烟罗纱帐,绫罗缠绕的暖阁内,竟真真只有一把桐木古琴。
那古琴方闯入视线,风延远浑身骤然一震,不由自主快走了几步,凑近了琴前。
“好琴……好琴!”他低叹,目光不自觉地沿着琴身曲线游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绿绮斜倚在琴案对面,玉手托腮,薄纱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皓腕。
“公子既识得此琴,”她微微倾身,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酒香,“怎也只单看着,不如抚上一抚?”
此言暧昧至极,配着那带着喘息的酥骨音,任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住?
偏生风延远一门心思都在这古琴上,眸色中全是赞叹,闻言头也不抬,只欣欣然应道:“那……那冒犯了。”
他手指小心翼翼地轻抚琴首的雷纹,摩挲着琴枕上岁月留下的痕迹,最后停在断裂的琴弦处。这琴身每一处细节都与传说中的“绿绮”宝琴分毫不差,龙龈处那一个极小的“桐梓合精”篆刻,更是与古籍记载的特征如出一辙。长指禁不住挑起断了的琴弦,拨音调弄起来。
绿绮的指尖轻轻划过风延远的手背,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温热触感。
“公子这双手…”她朱唇微启,吐息如兰,“倒比我们女儿家还要灵巧三分。”
风延远恍若未察,只全神贯注地调理着琴弦,直到最后一根琴弦穿过凤沼,方才心满意足地朗笑道:“好了!”随即长指一勾,但听“铮”得一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他正闭目凝神欣赏这天籁之音,却忽一阵恍惚——那琴音不知为何袅袅不绝,延展、扭曲,渐渐的竟化作了一段妖异的歌谣:
“饮浓醴兮销魂——”
“染袂香兮蚀神——”
“叩徽商兮断尘——”
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钩子,直往人心里钻。
风延远眼前一花,忽见无数窈窕身影自琴弦中飘然而出。她们时而化作绿绮的妩媚,时而又变作云鸢的清冷,轻纱罗裙在虚空中翩跹舞动,衣带渐宽,玉体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