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牢牢抵在朱漆廊柱上,背后是冰凉的雕花木柱,身前却是他如烙铁般滚烫的身躯。两人紧贴的胸膛下,心跳渐渐同频,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呼吸渐紧间,一声嘤咛从她唇齿间不自觉地溢出,在静谧的室内漾开一片旖旎。
他呼吸骤然粗重,原本克制的亲吻变得强势,滚烫的唇舌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长驱直入。修长手指深深插入她散落的青丝间,另一手紧扣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扣向自己。
她被揉得发疼,却又觉一股酥麻席卷全身,不由得双腿发软。她下意识攥紧他胸前衣襟,上好的云纹绸缎在指间皱出凌乱的痕迹。
檐角风铃摇曳,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彼此交缠的呼吸,急促、灼热,在寂静的暮色里无所遁形。
风延远忽然停下——缓缓松开她被吮得嫣红的唇,抑制着重重粗喘,直到气息渐平,又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她雾眼迷蒙,心头微颤。
他的声音裹挟着灼热的吐息,一字一句烙在她耳际:“不许——”滚烫的唇沿着她颈侧游移,在锁骨处惩罚性地轻咬,“再不告而别。”
每个字都伴着细碎的吻落下,像是盖下一连串的封印。云鸢仰着头,指尖深深陷入他肩头的衣料。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斜阳穿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投下斑驳光影。
太公垂钓
屋内的温度渐渐降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归于平缓。
少年抱着心上人,双臂如铁铸般纹丝不动。怀中人温软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他固执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像孩童捂住捉来的萤火虫般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动,时光就会停驻,万物就不会流转。
然而窗外的光影依旧在暗淡,最后一缕残阳穿透茜纱,将二人相拥而立的轮廓勾勒得朦胧而温柔。那些未尽的话语、难言的忧虑,都在这渐暗的余晖里化作无声的剪影,静静投映在青砖地上。
风延远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满足,还有说不尽的缱绻。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风九在门外轻叩三声,声音压得极低:“公子……”
风延远眉头微蹙,却仍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未动。云鸢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里传来的震动:“不是说过…”
“是淮南王府来使……”风九的声音透着无奈,低声道:“王府的人已来过一次了,先前您回雷霆庄时他们扑了空,方才探得您又回了寿春…”
话音未落,廊下已传来清朗的通报声。来使执礼甚恭,隔着雕花门扇道:“王爷这几日小居寿春,听闻风三公子亦在,特命在下送来请帖。”锦缎摩擦的窸窣声过后,又补了句:“王爷说,若是公子得空,随时过府一叙便是。”
风延远低头看着云鸢,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情愫,却已蒙上一层思量的神色。
典签阁虽说是处半开放的闲散之地,但毕竟是王府重地,岂能随便闯入?更何况风延远那一道内力激荡,震得方圆十里如飓风过境。连身居深院的淮南王都从睡梦中惊醒,连夜派人查探。周边百姓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所幸正值宵禁时分,街上空无一人,加之夜深人静各家熄灯就寝,才未引起更大骚动。
该来的盘问是躲不掉
的。难得的却是淮南王竟这般客气相邀。
风延远不得不应下,客客气气地将使者送出大门。待那袭锦袍身影消失在巷口,他转身回屋时,却见云鸢已换好一身月白襦裙,正在对镜整理鬓发。
“你动作倒是麻利。”风延远倚着门框轻笑,“可想好说辞了?”
铜镜映出少女蜡黄的面容,她正执起胭脂笔,沿着唇线细细描摹,笔尖划过苍白的唇纹,带出几丝血痕,混着胭脂凝成诡异的紫红。那抹突兀的艳色在她灰败的脸上绽开,活像雪地里被人踩烂的海棠,越是鲜艳,越显出肌骨的疲倦。
她指尖轻点唇瓣,忽而转身,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说辞不难。倒是公子…”尾音微微上扬,“可愿做郎主布下的又一枚活棋了?”
风延远闻言一怔,随即摇头叹道:“父亲若知道他的棋路都被你算透了…”忽地轻笑,“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云鸢笑道:“郎主这一步倒是明棋,是耐住了性子等公子入彀。”
风延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朝外间扬声:“备车!”言罢又回头看着正在整理衣袖的云鸢。
暮色透过窗纱,为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瞧着可还憔悴?”云鸢眨了眨眼。
风延远故作认真地端详片刻,摆出夸张的哀怜之态:“憔悴得很,”尾音拖得绵长,“又努力又可怜。”说着侧身让出通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的小诸葛。”
马车檐角的铜铃晃出一串清越的声响,朝着王府方向渐行渐远。
淮南王府正堂肃穆庄严,王爷端坐正位,一言不发。
云鸢跪伏在织金地毯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玉方砖。
未及王爷多问,她便认下了所有的罪。
她得知典签阁有谍潜入,便擅自乔装书生夜探,不料被人识破身份,守卫正要带她从偏门离开时,突遭追杀。若非公子及时相救,她早已命丧黄泉。随后伏地道都是她自作聪明,此事与公子无关。扰了典签阁的清净,还坏了宵禁规矩,请王爷降罪。
淮南王沉吟半晌,待开口时,既没点明她分明昨夜才回城,也未质疑她如何得知典签阁有谍子,只顺着她的话头问了句:“若如是说,那你已经被带走,刺客为何要再闯入典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