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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帐中,裴克己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衔月,好好休息。”
易衔月身上盖着一条丝绒轻毯,呼吸平稳均匀。
裴克己取来一盆清水,替她擦拭着脸颊。
脸侧那细小的伤口被刻意避开,上边的血痂不曾沾到一点水迹。
方意将一道碾得稀碎的御膳呈上。
方蕊见裴克己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贴心地问道:“殿下,可否要我代劳?”
“嗯。”
裴克己揉了揉眉心,这几日无时无刻不被随时袭来的刺痛感侵袭。
一路上都被易衔月惊心设计过,要他远离纷争的中心,这绝不是对他的过度保护……
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可能是某种无法回头,决绝的、可怕的事。
他很想把自己近乎于囚禁的行为美化,但他做不到。
何况现在与囚禁又有何异?
失魂散被掺入粥饭中,由他亲手喂下。
裴克己王府时期的卑劣心性再次反扑了他,让他做出这么可怕的决定——
让易衔月沉睡,直到最后一战结束,不容她做出任何牺牲的行为。
索性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中发展。
只有这一次,他不容许易衔月按着她的心意胡来。
“殿下,药膳已经喂下。”
方意和方蕊缓缓退下,裴克己再次来到床边。
半晌,他看得有些失神,第一次看到爱人安睡的模样,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达成。
他轻声问榻上的人,“你会恨我吗?”
榻上的人没有回答,依旧陷入沉睡梦境。
裴克己把丝绒薄毯往上掖了掖,把软革的束带遮住。
“抱歉。”
他长睫轻垂,眼眶泛红,将人抱在了怀中,视线被一汪晶莹模糊。
自然没能注意到,怀中人皮革束带背面的细小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