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娌俩又寒暄几句才分开。
当晚,河间府城,神威营“指挥所”驻地,正院正厅。
一桌简单的酒席已经摆好。
这里原是一家大户的私宅,可惜全家丟在了城外,再也不可能回来,陈瑞文就直接派人徵用,
当做自己的住处,只是因为不可能带走,他也懒得收拾,內部基本保持原样。
“你们两个小子过来,真是帮了大忙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一脸感慨的放下杯子,“老夫眼看战事一天天糜烂,已经不是手底下的四千號人能办,这才无奈求援。
我本已做好了撤职拿办的准备,多亏牛大哥仁义,让你们两个过来,他倒是在信中提过,我还觉得不放心,但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干脆,安平贤侄的抬枪真是军中神器!”
“大镇帅谬讚了!”林锐笑著自谦,“若无神威营山岳般镇守在河间府,为援军爭取时间,又有事先的联络,约定共同夹击剿灭贼军,昨晚的战事不会这么顺利。”
“你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够多!”陈瑞文无语的举杯闷掉。
他明白,刚才的说法只是用来撰写公文、糊弄朝廷的。
“陈叔,到底怎么回事?”牛犇还是没忍住,有些急迫的问了出来,“今天凌晨你让人送信之后,小侄专门跑去见了一一”
“是他。”陈瑞文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但也不是,这次的民乱是白莲教搞的,那个伏杀衙门差役的村子,其实是他们的一个分坛,村里从大到小都是教民。”
“那也不对吧?”林锐依然有疑惑,“如今已经入冬一一”
“是意外。”陈瑞文明白他的意思,“我没见过那位,但和他派来的人照过面,也有过两封书信来往,只是不署名,也不是我写的,其中一封就是我专门问起此事。
那个全部入教的村子其实不是秘密,远近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多事,衙门里不想管,村民抱团本就是为了有个依靠,和地主衝突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下手重了。”
“出人命似乎不算大事吧?”林锐还是没明白。
这话听起来很操蛋,却非常正常,因为封建时代很常见。
“衙门里派人原是想调解的,正如你所说,没谁会真当回事。”陈瑞文面露苦笑,“不想那带队的捕头收了银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村里误以为。。::。。后来就收不住了。
白莲教趁机起事,原本只是想要捞好处,谁都知道大冬天什么都干不了,但你们见过的那位也在里面有一手,也想趁机扩大势力,便两边点火、趁机安插亲信。
我刚来时,其实人数还没过方,我就没当回事,只给知府衙门镇镇场子,让他们自行安抚,谁知白莲教害怕,以为朝廷决定出兵剿灭,便到处串联裹挟,最终不可收拾。”
林锐:。。。。。。捡根绳子牵出一头牛是吧?
从开始的衝突,到人命官司,再到各方挑拨,最终糜烂。
谁都只想搞事、没想搞大,只想好处、没想后果,却都只顾拱火、不顾控制,结果是越烧越旺,最终一发不可收拾,闹出了十余万人的大场面,死伤数万人。
“昨晚的战事,陈叔都见了?”牛犇问话的时候非常严肃。
“没想到会如此。。。。。。我甚至没来及反应。”陈瑞文点点头,“等到粮仓那边烧的漫天通红,
我准备出兵时,营地这边也已经变成火海,我担心有什么麻烦,就没再派人。”
林锐心底一沉,很明显这是他的私心作票。
但现在已经过去、结果良好,那就只能翻篇了。
“小侄明白了。”牛犇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已经让人写好送入京城的奏捷公文。”眼看如此,陈瑞文急忙表態,拍拍手就见一名师爷打扮的男子手捧奏摺进来,恭敬的交到他手里,“你们看看,若无意见的话,就署名吧。”
林锐和牛犇对望一眼,凑著头翻看起来,很快露出笑容。
修饰的东西不多,就是把昨晚的战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仅仅是把他没出兵的事情解释成“震镊贼军”,懂的都懂。
这已经算十二万分的讲良心了。
不贪墨功劳已经是最好,別指望太多。
“多谢陈叔(大镇帅)!”两人急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两位贤侄客气了。”陈瑞文捻须而笑。
接下来自然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