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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章（第1页）

三月中旬的京城，初春的暖意终于漫过寒冬的余痕。

街旁的玉兰树缀满鼓胀的花苞，粉白的花瓣将绽未绽，风里裹着新抽草木的清润气息，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璀璨娱乐总部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

夜深了，北京的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书页哗啦作响。王乐天没关窗，任那股凉意贴着脊背爬上来。他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本边缘，仿佛还能触到那些采访对象掌心的老茧??粗糙、温热，像戈壁滩上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石头。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林晚发来的消息：“明天小月生日，她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很淡，却让他心头一颤。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清晨，他特意换下常穿的旧夹克，挑了件干净的灰色毛衣。出门前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时，忽然觉得这张脸陌生得厉害??眼角的纹路比去年深了许多，鬓角也冒出了几根白发。他伸手摸了摸，没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林晚租住的小公寓在城东老小区，六楼没有电梯。他拎着给小月买的天文望远镜爬上楼时，额头上已沁出一层薄汗。门开了，小女孩扑上来抱住他的腰，仰头笑得灿烂：“叔叔！我昨晚梦见火箭带着爸爸回家了！”

“真好。”他蹲下来，把望远镜递给她，“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以后你想爸爸的时候，就可以用它找星星。”

小月接过盒子，眼睛亮得像银河落进了瞳孔。林晚站在厨房门口，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阳光斜斜照进屋子，落在她肩头，像是披了一层金纱。

“进来坐吧，就快好了。”她说。

饭桌上摆满了家常菜：红烧肉、清炒菠菜、蛋花汤，还有小月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三人围坐一起，气氛安静而温暖。王乐天夹了一块肉放进小月碗里，又抬头问林晚：“你妈最近还好吗？”

“前阵子摔了一跤，腿还没完全好。”林婉语气平淡，但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她总说不想拖累我，可我知道，她是怕我又走回头路。”

王乐天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林晚抬眼看他，没反驳，也没安慰，只是轻轻搅了搅汤勺：“你知道吗？我妈以前最讨厌你写的东西。她说你写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从来不写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说看你最近的电影，能听出‘心’在说话。”

王乐天喉头一紧。

小月突然插话：“叔叔，你说要拍我的电影，什么时候开机呀？”

“快了。”他笑了笑，“等我把剧本再改一遍，找个春天的日子开拍。那时候花开得好，星星也亮。”

“那你得让我演我自己！”小月认真地说。

“当然。”他点头，“主角只能是你。”

饭后，林晚收拾碗筷，王乐天主动留下洗碗。水龙头哗哗响着，泡沫在指尖堆叠。林晚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弯腰搓洗盘子的背影。

“你变了。”她忽然说。

“嗯？”他回头。

“以前你连袜子都不会自己洗，现在居然会抢着刷锅。”她语气带笑，却又藏着几分感慨，“不只是生活上的事……是你看人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像隔着玻璃看世界，现在，好像终于走进来了。”

王乐天低头看着水流冲走最后一丝油渍，轻声说：“因为我开始懂了。那些我以为遥远的事，其实一直在我身边发生。我父亲缺席了我的童年，可千千万万个父亲，也在为了更大的‘家’缺席他们的孩子。我不是替谁发声，我只是终于学会了倾听。”

林晚没说话，只是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奶奶留下的，她生前是基地医院的护士长。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人真想了解那段历史，就把这个交出去。”

信封泛黄，边角磨损，上面写着“致未来的讲述者”。

当晚回到家，王乐天小心翼翼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手写笔记，字迹娟秀却有力。第一页写道：

>“1965年冬，零下三十七度。一名年轻技术员送来紧急电报后昏倒在岗哨外。我们抢救了三天，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数据传回去了吗？’

>我告诉他传回去了，他笑了，说：‘那就好，我还赶得上女儿满月酒。’

>可他不知道，他的女儿早在两个月前就夭折了。妻子怕影响工作，瞒下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