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云猜到王阐可能同徐永生等人有联系,不足为奇。
但他居然如此直白通过王阐联系徐永生,并邀约相见,则出乎徐永生预料。
这位武学宫祭酒,乃是齐氏一族当代家主齐雁灵的丈夫,并且其本人乃是一位儒。。。
夜色如墨,笼罩着青冥山巅。寒风卷过断崖,吹动了石台上那件半旧的道袍衣角。二郎神君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眉心一道竖痕隐隐泛出金光,似有雷霆将出未出。他身后三尖两刃刀斜插于岩缝之中,刀身嗡鸣不止,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劫数。
远处天际忽现赤芒,一道血线自地平尽头缓缓爬升,竟将半边苍穹染成猩红。云层翻涌如沸水,其间雷火交织,隐约可见巨兽嘶吼之影。这是“九幽裂隙”再度开启的征兆??每隔三百年一次的大劫,终于提前降临。
“来了。”二郎低语,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雷直入人心。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炸响一声惊雷,紧接着,一道黑影自血云中俯冲而下,速度快若闪电,落地时激起一圈尘浪。那人披着破烂黑袍,头戴青铜面具,周身缠绕着阴煞之气,每走一步,地面便冻结三尺。
“杨戬。”黑袍人开口,嗓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躲在这青冥山上修行千年,以为就能逃过宿命?今日,该还债了。”
二郎缓缓睁眼,目光如电:“阎罗魇,你越界了。”
“越界?”黑袍人冷笑,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左脸尚存人形,右脸却已化作白骨,“我本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亡魂,何来越界一说?倒是你,身为至圣先师,却放任邪祟横行人间,纵容妖魔屠戮百姓,你……配称‘圣’字吗?”
二郎沉默片刻,起身拔刀。三尖两刃刀离石而出,划破长空,带起一阵清越龙吟。他抬手轻抚刀锋,淡淡道:“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来,我确实在逃避。逃避责任,逃避因果,也逃避……她。”
“哼,提到她,你还敢提她?”阎罗魇怒极反笑,“当年若非你执意要封印‘玄牝之门’,又怎会让她替你承受反噬?她是自愿的?还是被你骗的?你心里清楚!”
二郎眼神一颤,手中刀势微滞。
那一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千年前,昆仑墟外,桃花纷飞。她穿着素白衣裙,站在桃树下对他笑:“只要你平安,我愿代你承此一劫。”然后转身走入阵心,以自身精魄为引,激活了上古禁术。那一刻,天地变色,乾坤倒转,玄牝之门轰然闭合,而她的魂魄却被撕碎,散落于九幽之间。
自那以后,二郎便退隐青冥,斩情绝念,只求有一日能重开轮回,寻回她的残魂。可他知道,一旦重启玄牝之门,九幽万鬼必将涌入人间,生灵涂炭。所以他只能等,等一个两全其法。
“我不否认我的过错。”二郎握紧刀柄,眼中金光暴涨,“但今日,你若想借这裂隙祸乱人间,我必斩你于刀下。”
“斩我?”阎罗魇狂笑,双手结印,背后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虚影,“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镇压的小鬼?如今我执掌九幽第七殿,统御百万怨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下,黑城崩塌,无数冤魂蜂拥而出,化作滔天黑潮扑向二郎。每一缕怨气都带着刺骨寒意与蚀魂毒焰,寻常修士触之即腐,神魂俱灭。
然而二郎不动如山。
他缓缓举刀,口中默念真言:“天纲在手,律令如山;吾奉玉敕,万邪不侵。”
刹那间,三尖两刃刀爆发出炽烈金光,宛如旭日初升。刀气纵横百丈,所过之处,怨魂哀嚎溃散,黑潮如雪遇阳,纷纷蒸发殆尽。
阎罗魇瞳孔猛缩:“《太乙诛邪录》?你竟然练成了第九重?!”
“你不该来的。”二郎踏步向前,每一步落下,脚下岩石皆绽裂出金色纹路,“这一刀,既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赎罪。”
刀光起!
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虹斩破夜幕,直取阎罗魇首级。后者仓促祭出一面骨盾,瞬间被劈成齑粉,余势不减,将其右肩齐根斩断,白骨暴露在外,黑血喷涌。
“啊??!”阎罗魇惨叫一声,急速后退,双手疯狂结印,口中念诵古老的咒语。地面开始龟裂,一条条漆黑锁链自深渊中探出,缠绕住他的身体,竟是要强行召唤“九幽主魂”降临!
二郎脸色骤变:“你想让主魂附体?那是连你也控制不了的存在!你会彻底迷失!”
“迷失?”阎罗魇狞笑,“我已经不是人了!我要的,是毁灭一切!包括你!包括这个虚假的天道!”
随着最后一字出口,整座青冥山剧烈震动,天空中的血云凝聚成一只巨眼,冷漠俯视众生。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降临,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笛音。
那笛声婉转悠扬,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带着几分熟悉,几分温柔。听到这声音的一瞬,二郎心头剧震,几乎握不住刀。
只见一道纤细身影踏月而来,足尖轻点虚空,步步生莲。她身穿素白长裙,发间簪一朵半开桃蕊,面容清丽绝俗,正是当年陨落的那位女子??柳含烟。
“不可能!”阎罗魇怒吼,“你早已魂飞魄散!怎么可能重现人间!”
柳含烟并未看他,只是静静望向二郎,唇角微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愿意面对过去的一天。”
二郎喉头滚动,声音沙哑:“含烟……真的是你?”
“是我。”她轻轻点头,“我没有完全消散。那一战后,我的一缕执念藏于‘桃源心境’之中,直到方才,你心中执障松动,我才得以借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