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两手被绳索紧紧缚住,她真要以为五条在礼貌待客呢。
在诗情画意的氛围里,牧野一边走过去,一边笨拙地挪动两手,摸了摸看似狭窄实则很能装的社畜改良版西装裤兜。
“没事的。”牧野一副很好招待的样子:“我有咖啡。”
五条无言地看着她在他旁边慢条斯理盘腿坐下,掏出一罐uccblack。
女人面不改色地咕咚喝下对他来说难喝到想毁灭世界的东西,他叹了口气,也盘腿坐下来,膝盖略微碰到牧野的西装裤,她皱了皱鼻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又贴近她:“嫌弃我?再敢挪一下,牧野酱就死定了。”
牧野吞了口唾沫,定住不动了,把咖啡罐捧在手里。
五条悟注视她片刻,这家伙一直低着头,闷不做声,都让人搞不清楚她是在发呆,还是在认真听他说话。
“牧野酱,真是变了很多呢。”
他今天不知第多少次发出感慨:“以前那么可爱的孩子,现在怎么像个机器人一样。”
听到“可爱”这个词,牧野发出一声嗤笑。五条笑眯眯转头看她,她便火速把嘴角压了回去。
“啊,倒也不完全是机器人——那种油盐不进的感觉啦。”
五条点着自己太阳穴:“还能怎么形象描述一下呢……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大福一样。牧野酱能理解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牧野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
“不要想太多了,五条老师……你应该就是想说我看起来很‘麻木’吧?——毕竟大家都这么说。”
“这可不是个好词啊,牧野酱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嘛。”
牧野转了转咖啡罐:“五条老师应该也不太了解现在的我吧?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呢?”
“啊,这倒也是。”五条悟笑笑:“我们确实不太熟了。”
他仰起脖颈,看着山野之间的暮色。
“这件事,大概是老师做错了。”
“……嗯?”牧野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变得不熟而已,有什么错不错的?”
五条悟一幅在出神的样子,没回答她。
有什么错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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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关系,是由无数个选择环环相扣而造就的。有的无功无过,有的影响巨大。
多年以前在咒高的牧野未来,虽然话也不多,但气质生动,眼神鲜活,像是初生的一朵雏菊。
那时的她,总会假装平淡地注视着他,却藏不住眼底的敬仰。
但到后来,牧野毕业几年后他们再重逢,他就察觉到,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单调了。
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因为社交,还是因为他。
她的那道眼神,单调冷漠地投向前方,不再有所希冀,甚至不再落到他身上。笔挺熨帖、有棱有角的西装和衬衫,包裹掩盖了她身体上所有温柔的弧线。
仿佛就只是一台西装革履的机器而已。
他和学生的关系显然走向了一个错误的结局,虽然无伤大雅。五条是这样认为的。
牧野显然没做错什么,那么,错的应该是他没跑了。
那么,做错了事,总会有人接受惩罚吧?
“牧野未来和他变得陌生”这令人煎熬的惩罚,究竟是落到了谁头上?
他一直旁观、思考,再旁观、再思考,但始终没能找到受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