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个最厚的牛皮纸袋,指尖能感受到里面纸张的厚度和分量。
解开缠绕的线,抽出一叠材料。目光扫过,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和数字跳入眼帘:
《关於xx镇纪委副书记王某某长期接受辖区內企业宴请及礼金情况(附照片、转帐记录)》
《xx乡纪委委员张某与当地砂石厂老板利益输送举报线索梳理》
《xx镇纪委信访室故意压访、瞒报重要线索情况说明(举报人录音整理)》
……
吃拿卡要,通风报信,监守自盗,甚至与地方势力沆瀣一气!
这些材料,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向了县纪委系统內部尚未暴露的脓疮!
其详尽程度,远超常规的工作报告,显然是私下了大力气、冒了不小风险搜集的。
一股复杂的热流涌上李毅飞心头。是对那些蛀虫的愤怒;对系统內腐败深度的寒意;
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慰藉。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这三个曾被自己雷霆手段震慑、捏著把柄的科长,在恐惧和自保的驱动下,终於开始主动了。
这些材料,就是他们彻底切割过去、寻求新靠山的筹码。虽然动机不纯,但刀,终究还是让自己越握越紧了。
李毅飞放下文件袋,拿起那个薄薄的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a4纸,列印著几行简洁得的文字,罗列著近期县內几个敏感工程项目背后隱隱浮现的权力影子,以及环保局那边几次“看似正常”的专项检查背后,可能存在的选择性的检查。
信息不多,但指向性极强,像黑暗中射出的几道冷光。
最后是那个u盘。插上电脑,输入倒序的电话號码。
一个隱藏文件夹跳了出来。里面是几段录音文件,文件名標註著时间地点,还有几份扫描的原始举报信照片,落款处赫然盖著鲜红的手印!
这些,是马树军压箱底的东西,是能直接掀桌子的硬货!
李毅飞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指腹缓缓摩挲著冰凉的扶手。
局面,终於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手里有了刀,有了指向黑暗的坐標,更重要的是,有了一群虽然各有心思、但暂时可供驱策的“自己人”。
陈玉秀敲门进来,递上新鲜出炉的调研方案:“领导,按您指示,从明天开始,第一站城关镇,第二站李集乡,第三站码头镇…戴主任那边已经协调好了车辆和陪同人员。”
李毅飞睁开眼,目光扫过方案上那三个被材料重点“关照”的乡镇名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李毅飞点点头:“好。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全体在家班子成员,小会议室开会。”
下午的纪委班子会,气氛迥异於以往。李毅飞走进会议室时,里面鸦雀无声。
所有副职、科室负责人早已正襟危坐,笔记本摊开,笔握在手里,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
那架势,不像开会,倒像等待老师进教室宣布月考排名的小学生,紧张中带著点敬畏。
李毅飞在主位坐下,没废话,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同志们,距离全国大会召开还有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纪委的工作核心就两条。”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確保『零进京!信访室牵头,把近三年的所有信访举报案件,尤其是重复访、越级访的,全部给我重新梳理一遍!
重点看群眾的核心诉求解决了没有?该处理的干部处理到位了没有?有没有新的矛盾隱患?我不要听报告,我要结果!
大会期间,多水县的名字要是出现在京城的信访名单上,”他目光如电,扫过负责信访的副主任,“你自己掂量后果。”
被点名的副主任后背瞬间绷直,额头见汗。
第二根手指竖起:“第二,確保『零事故!党风室、各检查室,联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