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马上控制张大伟,立案审查。所有材料,戴鹏宇十分钟內移交给你。”
马树军抓起文件。目光扫过“张大伟”三个字和那个刺目的红章,脑子“嗡”的一声,血直衝天灵盖!
张大伟!李书记钦点!县委背书!这哪是任务?这是登天的梯子!
他蹭地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因为激动,声音都劈了叉:“请李书记放心!一科全体!立刻进入战备状態!
保证把案子办成铁案!绝不辜负组织信任!”敬礼的手抬得太猛,差点戳到自己眼珠子。
李毅飞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带起的风都带著冰碴子。
马树军一把抄起文件,像攥著尚方宝剑,风一般的衝出办公室。走廊那头,侯江和朱安波正探头探脑。
“老马,捡著狗头金了?”侯江看他满面红光,脚下生风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酸溜溜地问。
马树军剎住脚步,故意把手里那红头文件抖得哗哗响,嘴角咧到耳根后:“嘿!没啥!
李书记赏了个跑腿活儿,请咱县土地爷张大局长来纪委喝杯热茶,好好聊聊他电话里问候李书记祖宗十八代的光辉事跡!”
侯江和朱安波瞬间石化。
像是被两道无形的天雷劈中,僵在原地,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那文件,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震惊、嫉妒,还有恨不得掐死马树军的扭曲。
马树军心里那个痛快,比三伏天灌下一桶冰镇扎啤还爽!他凑近侯江,用文件角戳了戳对方僵硬的肩膀。
带著贱贱的声音对两人说道:“侯科,朱科,对不住啊!兄弟我先走一步!
这『小活儿,油水厚著呢,够咱一科吃半年!”哼著荒腔走板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肩膀一耸,撞开挡道的侯江,趾高气扬地朝楼梯口走去,那背影囂张得能气死个人。
侯江盯著马树军消失在楼梯拐角,一股邪火直衝脑门,抡起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消防栓玻璃罩上!
“哐当!”钢化玻璃没碎,闷响却震得整条走廊嗡嗡响。
朱安波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咯嘣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淬了毒的咒骂:“操他姥姥的!让这王八蛋抄著了!”
李毅飞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暮色沉沉,正吞噬著县委大院。
楼下,几辆引擎盖著纪委徽標的黑色轿车像闻到血腥味的猎豹,低吼著衝出大门,捲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马树军半个身子探在领头车的副驾窗外,正挥舞著手臂,意气风发地吆喝著什么。
冰冷的玻璃上,映出李毅飞半张脸,线条冷硬得像块生铁。
张大伟?不过是个引子,是个祭旗的蠢货。这一刀砍下去,溅出来的血,只会惊醒更多藏在暗处的豺狼。
庄稼官那番“深挖细查”的漂亮话,此刻听著像坟头上的纸钱,轻飘飘,透著股虚偽的凉气。
我到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我李毅飞。
李毅飞想起北港村那个老船工,叼著旱菸袋,眯眼望著翻涌的水面:“后生,水上討生活,不能只知道躲?越躲越死!想活,就得迎著水浪,把舵把子攥死了,一篙子捅到它心窝里去!”
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哄孩子的鬼话。有些太平,是跪著求不来的。
得用血,用火,用豁出命去的狠劲儿,从狼嘴里硬生生撕出来!
李毅飞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冷透的残茶,浑浊的水面晃动著,映出窗外沉沉压下的、无边无际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