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下的那个魔头,与这柄魔剑同出一源,如今魔头即將出世,两股力量遥相呼应,已经快要超出了他能压制的极限。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依旧保持著镇定。
东厢房的门被推开,徐谓熊一袭素衣,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不是修行者,无法像徐长卿他们那样直观地感受到那股邪恶的力量,但她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却將院子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著痛苦的景天,看著吃力的徐长卿,看著焦急的唐雪见,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柄嗡鸣不休的魔剑之上。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就在这时,李承乾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刚刚从御书房回来,身上还带著那股尚未完全收敛的,冰冷的战意。
“陛下!”
徐长卿和唐雪见看到他,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行礼。
景天也从那痛苦的幻觉中挣扎出来,强撑著站起身,对著李承-乾,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承乾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看著那片黑紫色的天空,眉头微皱。
徐谓熊走到他的身边,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安静地,为他整理了一下那因为疾行而有些凌乱的衣领,然后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陛下,是在为棋盘之外的变数,而烦恼吗?”
她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李承乾心中那最后一丝因为计划被打乱而產生的不快。
他转过头,看著眼前这个聪慧得不像话的女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欣赏。
“不算烦恼。”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只是有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打扰了朕的雅兴。”
他没有说出“天外之魔”的事情,但徐谓熊却已经从他那简单的几个字里,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能让这位视神魔如螻蚁的帝王,都称之为“客人”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无论是神,是魔,只要它们踏上了陛下的棋盘,便要遵守陛下的规矩。”徐谓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神,我们可以捧杀,让它们在万民的香火与信仰中,迷失自我,最终成为陛下您人皇道的一部分。”
“魔,我们同样可以利用。”
“利用?”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著她。
“不错。”徐谓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如今西陵神殿来犯,他们打著的旗號,是『代天刑罚,是『净化黑暗。他们自詡为光明与正义的化身。”
“那陛下您,何不就成全他们?”
“您將这即將出世的魔头,当成一个靶子,一个送给西陵神殿的『大礼。”
“您大可以昭告天下,就说我大唐境內,有上古魔头出世,为祸人间。而您,將亲自出手,镇压此魔。同时,也『邀请那些自詡为正道的光明使者,前来长安,共襄盛举,一起为人间除害。”
“如此一来,那西陵神殿,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若是不来,那他们那套『净化黑暗的虚偽说辞,便不攻自破,他们將彻底失去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资格。”
“可他们若是来了……”徐谓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那长安,便是他们最好的埋骨之地。”
“我们可以借著『除魔的名义,將他们和那个魔头,一起解决掉。届时,天下人只会称颂陛下的功德,谁又会去在意,那几个神棍的死活?”
“甚至,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徐谓熊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可以將西陵神殿与魔头勾结的『证据,公之於眾。就说他们名为除魔,实为抢夺魔头的力量。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
好一个徐谓熊!
好一个攻心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