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著一根巨大的殿柱,眼神涣散。
他想起了建成,想起了元吉。
想起了玄武门那天的血,想起了他们临死前,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神。
报应。
这一切,都是报应。
那个逆子,不过是继承了他的狠辣,他的无情,然后,用一种更加彻底,更加不讲道理的方式,还给了他而已。
“陛下……”
长孙皇后端著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她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揪紧了。
“您……您去哪儿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世民缓缓地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观音婢,”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说……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
但那一次,是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质问。
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內心的,最纯粹的,自我怀疑。
长孙皇后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走上前,蹲下身,將丈夫,紧紧地抱在怀里。
“陛下……不怪您……不怪您……”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重复著这句话。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苍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房玄龄。
他看著相拥而泣的帝后,那张一向精明强干的脸上,也写满了悲戚与无奈。
“陛下,娘娘。”
他躬身行礼。
“无忌?你怎么进来的?”
长孙皇后惊讶地问道。
新皇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太上皇。
“是陛下……是开元陛下,让老臣来的。”
房玄龄苦涩地说道。
李世民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个逆子?
他让房玄龄来做什么?
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他……他让你来做什么?”
李世民推开长孙皇后,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大舅子,也是自己最重要的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