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君明臣贤,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遵循礼法的太平盛世。
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暴政”,是“酷吏”,是他最唾弃的行为。
可偏偏,这“暴政”的背后,却藏著“救世”的惊天大秘。
这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难道,想要救这个世界,就必须先毁灭它吗?
难道,想要让百姓活下去,就必须先用雷霆手段,清洗掉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吗?
这……
符合儒家的“仁”道吗?
他不知道。
他活了近两百年,第一次,对自已坚守了一生的信念,產生了怀疑。
“衍圣公。”
城楼上,李承乾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声音,將孔伯渊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孔伯渊抬起头,看向那个如同神魔一般的年轻人。
李承乾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他內心的一切挣扎。
“你的圣人,教你如何治理一个太平盛世。但他们,没有教你,如何拯救一个濒临死亡的世界。”
李承乾的声音,带著一丝漠然。
“因为,这个世界,病了。病入膏肓。”
“你所做的,不过是给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开一些调理身体的温补药方。而孤,是直接动刀,將那些烂透了的血肉,连著骨头,一起剜出来!”
“过程,会很痛。病人,会流很多血。”
“但,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李承乾的话,简单,粗暴,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孔伯渊的心里。
是啊。
治乱世,用重典。
这个道理,他懂。
可他从未想过,这“重典”,竟会“重”到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典”了,这是……
天罚!
“可是……可是那些世家之中,也有无辜之人!那些被清洗的僧侣,也並非个个都罪大恶极!你这般行事,与滥杀何异?!”
孔伯渊还在做著最后的,无力的辩驳。
“无辜?”
李承乾笑了,那笑容里,带著一丝冰冷的嘲弄。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
“他们享受著世家门阀带来的特权,享受著佛门信徒的供奉,他们,就是这腐朽秩序的一部分。想要建立新世界,他们,就必须成为祭品。”
“孤,没时间,也没兴趣,去一个个分辨,谁更烂一些。”
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让孔伯渊彻底没了声音。
他看著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