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如四柄淬了寒毒的利刃,狠狠钉入太极殿的盘龙金柱,嗡嗡作响。
整个大殿,死寂无声。
方才还因太子雷霆手段而心惊肉跳的百官,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僵立在原地,像一群被瞬间冰封的泥塑木雕,眼中的惊骇尚未褪去,更深沉的恐惧已经爬上心头。
东宫卫率进驻各坊,格杀勿论。
这是何等的权柄?
何等的杀伐果断?
这已经不是监国,这是军管!
秦怀玉和尉迟宝林二人,甲冑鏗鏘,轰然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將,遵命!”
他们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像一记重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然而,李承乾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他缓缓转身,目光越过下方战战兢兢的群臣,越过那一道道白玉台阶,最终,精准地落在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
落在了他那面沉如水、眼眸深处却已然掀起滔天巨浪的父皇,李世民的身上。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他的视线,提到了嗓子眼。
父子二人,隔著整个朝堂,遥遥对望。
一个站在权力的下游,却气势滔天,步步紧逼。
一个坐在权力的顶端,却被逼得节节败退,无路可走。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激烈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
李承乾的脸上,那抹寒冰般的笑容又一次浮现。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对著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查封寺庙,清点田產,惩治恶僧,这都只是治標。”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孤以为,此事之根源,在於监管不力,在於朝廷失察,在於……有人为谋私利,纵容包庇,才使得佛门沉疴,深入骨髓,糜烂至此。”
每一个字,都一块石头,投向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而这湖面,就是李世民的帝王尊严。
“房相说,此事盘根错节,牵连甚广。”
李承乾的视线依旧锁死在李世民身上,口中却在回应著房玄龄先前的话,“孤深以为然。”
“如此动摇国本之大案,若只抓些小鱼小虾,如何能正国法?如何能安民心?如何能给天下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却又像一条毒蛇,吐著信子,探向龙椅的方向。
“所以!”
李承乾猛地一甩袍袖,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