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魔鬼,瞬间侵占了辩机的全部心神。他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也听不见妹妹高阳公主那悽厉的哭嚎。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李承乾那平静到令人髮指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疑问,没有试探。
只有陈述。
他在陈述一个他隨时可以付诸行动的事实。
“呃……啊……”
辩机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他想说话,想反驳,想尖叫,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越了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將他彻底淹没。
他赖以生存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不是佛陀在人间的使者。
他只是一个会流血,会恐惧,会被一脚踩在脸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凡人。
李承乾看著脚下那张已经彻底失去神采的脸,眼神里的不耐烦愈发浓重。
他似乎觉得,再跟这滩烂泥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缓缓抬起脚,用一种嫌恶的姿態,在旁边的石阶上蹭了蹭靴底,仿佛蹭掉了什么骯脏的秽物。
他甚至没有再看辩机一眼。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从房玄龄煞白的脸,到魏徵紧握的双拳,再到长孙无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今日的太子,是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洪荒猛兽。
谁敢阻拦,谁就会被撕成碎片。
“还等什么?”
李承乾的声音恢復了之前的暴戾,他对著那几个已经嚇得魂不附体的羽林卫咆哮。
“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凌!迟!”
“本宫要让他的哀嚎声,传遍整个长安!本宫要用他的骨头,给这满天神佛,敲响丧钟!”
“喏!”
羽林卫们如同被赦免的死囚,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两人架起辩机的胳膊,两人抬起他的双腿,就像拖著一条死狗,飞快地朝著玄武门外拖去。
粗糙的石板路,在辩机那张曾经俊朗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新的血痕。
他没有挣扎。
他也不敢挣扎了。
他的精神,已经死了。
只留下一具空洞的皮囊,等待著那场註定到来的,千刀万剐的酷刑。
刺耳的拖拽声,在死寂的玄武门前迴荡。
高阳公主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捂著流血的断臂,惊恐地看著自己的兄长,看著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李承乾手持长剑,血珠顺著剑刃缓缓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著,如同一尊从血海中走出的魔神,俯瞰著他脚下,这个已经彻底被他踩在脚下的世界。
……
兄弟们,还在看书吗?
有点撑不住了。
在看书的话,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