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了陇西李氏的族长,李泰煦。
那可是李泰煦啊!
是当今圣上都要以礼相待的宗族领袖,是五姓七望中隱隱的执牛耳者,是代表著大唐门阀世家最高脸面的那个人!
在李承乾被逐出族谱之前,他也是李承乾的族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伐果断,这是疯了!
这是一个疯子才能做出来的悖逆之举!
人群中,长孙无忌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他的嘴唇微微发白,藏在宽大朝服下的手,攥得指节咔咔作响。
他看著李承乾,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怪物。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外甥,了解他的隱忍和城府,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隱忍?
这分明是蛰伏!
是毒蛇在出击前,將自己偽装成无害的草绳!
魏徵那张素来古板严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骇与难以言喻的……
恐惧。
他一生以直諫为己任,天子之怒亦不能使其屈服。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铁骨錚錚的諫臣,都感到了凉气从脚底板直窜脑门。
他想开口呵斥,想痛陈此举之祸国殃民,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因为李承乾的眼神,已经淡淡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虚无,一片漠然。
在他眼中,无论是李泰煦,还是他魏徵,亦或是这满朝文官,都不过是脚边的尘埃,隨手便可拂去。
李承乾动了。
他迈开脚步,无视了瘫在地上屎尿齐流的高阳,径直走向李泰煦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的军靴,踩在混著血水的青石板上,“啪嗒”、“啪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脆弱的心臟上。
他走到尸身旁,停下。
然后,他用那滴血的剑尖,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隨意地,拨弄了一下那颗滚落在旁的头颅。
他將那颗头颅翻了个面,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朝向了太极殿的方向,朝向了那群瑟瑟发抖的五姓七望的官员。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把我逐出宗族了,杀你又如何。”
平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平淡的话语,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眾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杀你,又如何!
何等的狂悖!
何等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