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附和道。
孔睢端坐其中,轻轻摇著羽扇,待眾人情绪稍稍平復,才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弹劾,是要讲究方法的。不可一拥而上,显得我等是结党营私。明日,需有章法,有层次。”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我等当以『礼、『法、『情三字为纲。先以『礼,论其擅自带兵入京,藐视君父,有失储君体统。再以『法,斥其滥杀无辜,视国法为无物。最后动之以『情,哭诉荆州惨状,言其令天下臣子寒心,动摇国本!”
“如此三管齐下,陛下便是有心包庇,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届时,再由我等门生故吏一齐发声,必能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李泰煦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快意:“好!就依孔先生之计!明日,便让那小竖子知道,这大唐的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
“明日朝会。”
魏徵缓缓开口,“老夫,亦有本奏。”
……
蜀山。
天下第一福地。
终年积雪的山巔,一道身影孑然而立,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亘古不变。
他身著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任凭裂石穿云的罡风將衣袂吹得猎猎作响,身形却纹丝不动,稳如山岳。
此人,正是蜀山宗主,清微道长。
此刻,他那双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的眸子,正遥遥凝望著东方。
那里,是长安。
是人间帝王之都,是权谋倾轧的漩涡中心。
风雪愈发大了,鹅毛雪片打著旋儿落下,模糊了天地界限。
可清微道长的视线,却似乎穿透了这重重风雪,穿透了千里之遥的山川河岳,直抵那座风雨欲来的雄城。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心血来潮,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他的心海。
这不是凡俗的预感,而是修行者对天地气运最敏锐的洞察。
他看到了,长安城上空,原本属於东宫太子的那道紫微龙气,此刻正被无数道或明或暗的黑气缠绕、侵蚀。
那些黑气,有的来自朝堂,有的来自世家,有的……
甚至来自皇宫深处。
它们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杀机凛然,正缓缓收紧。
“山雨欲来风满楼……”
清微道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他欠李承乾的,不仅仅是一份人情,更是蜀山一脉的气运所系。
“来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左边一人,身形窈窕,白衣胜雪,正是凤道人。
右边一人,身形魁梧,气息沉凝如山,是为虎道人。
“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