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他的影子被拉得修长,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的思绪如同飞驰的骏马,从荆州的地理位置,到这些氏族的歷史渊源,再到他们与朝中某些势力的盘根错节,一切都在脑海中迅速勾勒成一张巨大的网。
房玄龄……
那个黄建忠临死前的嘶吼,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头来回剐蹭。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战他权威的人。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李承乾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得如同夜风拂过枯叶。
他提笔,墨饱蘸,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丝毫多余的思考。
一个“杀”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字跡未乾,他便將信笺折好,交给了等候一旁的心腹內侍。
“即刻以最快的速度,送至秦怀玉手中。告诉他,孤要的,是荆州氏族寸草不生!”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在下达一道无关紧要的命令,而不是决定著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內侍不敢多言,躬身领命,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圣命如刀,跨越千里,直抵荆州。
秦怀玉收到太子的手书,那封仅有一个“杀”字的令諭,以及內侍传达的口諭时,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这不是一道简单的指令,这是太子殿下,以雷霆手段,向整个大唐豪强宣示他至高无上的权威。
这是一场血腥的清洗,一场涤盪旧疾的刮骨疗毒。
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齐大雪龙骑,厉兵秣马。
荆州城,风雨欲来。
那些盘踞此地数百年,根深蒂固的五大氏族,显然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
他们並非坐以待毙之辈。
太子此番来势汹汹,竟要一举將他们连根拔起,这无疑是对他们世代荣耀的蔑视,对他们家族命脉的彻底斩断。
“我等氏族,世世代代在此扎根,太子小儿,安敢如此囂张?”
楚氏家主,那个肥头大耳,平日里颐指气使的胖子,此刻脸色铁青,肥肉都在颤抖。
“秦怀玉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將门犬子!他真敢动手,我等家族世代蓄养的私兵,也不是吃素的!”
赵氏的族长,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精壮汉子,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发出砰然巨响。
五大氏族连夜串联,昔日的明爭暗斗此刻全然放下,他们空前团结起来。
数万私兵被紧急集结,这些私兵平日里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此刻却被家族的存亡逼得不得不拿起刀枪。
他们以为,凭藉人数上的优势,凭藉对地形的熟悉,足以將这支远道而来的太子亲军拖入泥潭,甚至將其反噬。
他们做梦都想將秦怀玉撕成碎片,將太子李承乾的脸面踩在脚下。
“他一个乳臭未乾的太子,真以为能动得了我们这帮地头蛇?”
王氏族长阴惻惻地笑了,那笑容,毒蛇吐信。
然而,他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