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眼中寒芒骤盛,字字诛心:
“你侍奉的这方天道,早被窃走一缕意志!不过伪天之道罢了!”
垂死的巨猿残骸猛然剧颤,仅存的独目骤然圆睁——尤其当听闻“天道意志被窃取”时,瞳孔中炸开骇然与癫狂:“汝究竟何人?!古佛与那位的密约…你怎会知晓?!”嘶吼间它倏然收声,却己泄露天机,枯骨般的面孔扭曲出哭嚎与狂笑交织的魔音。
九婉指尖轻颤,剑灵之心漫上悲凉:“公子,它…”
林安眸中道莲金纹流转,声如古刹梵钟:“伤其骨者方知痛,历诸苦厄得自在。”
话音未落,巨猿颅骨内一枚羊首状漆黑印记骤然浮现!魔焰自印记迸发,瞬息吞噬残躯,焚天烈焰中只余凄厉尖啸。
黄猿的狂笑与悲鸣还在焦黑的空气里震颤,那团焚身的魔焰却己坍缩成地上一点刺目的余烬。林安默立片刻,焦土的气味混杂着神魂燃烧殆尽的虚无气息,沉甸甸地压在鼻端。
“公子,他这临死前的癫狂……”九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灵狐的本能让她对那源自识海深处的封咒烙印感到毛骨悚然,“这‘会道门’,竟歹毒至斯?”
林安的目光扫过地上那点将熄的余烬,又投向远处扭曲的山影。“非是歹毒,是恐惧。他最后漏出的那句话——‘古佛和那人的约定’,还有这方天道被窃取意志的秘密,便是悬在他们头顶的铡刀。
杀猿灭口,不过本能。”他语气平淡,脚下却未停,拉着九婉的身影迅速隐入嶙峋怪石投下的浓厚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死寂重新笼罩山谷。
片刻之后,余烬旁一块饱经风霜、布满苔痕的巨岩底部,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快得如同撕裂了空间的影子,猛地从中窜出!
它形同瘦骨嶙峋的山犬,西肢细长,却诡异地顶着一张苍老、麻木的人脸,嘴角咧开,凝固着一个似笑非哭的怪异表情。甫一落地,它便化作一道贴地的黑风,朝着谷外亡命飞掠,卷起地上细微的尘埃。
“呜——!”
一声沉闷的呜咽骤然响起,仿佛来自虚空深处。一道璀璨如液态黄金的光圈凭空出现,精准地套住了那道疾驰的黑影脖颈。
黑影猛地一滞,巨大的惯性让它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出老远,在碎石地上疯狂翻滚挣扎,西肢刨动,却挣不脱那看似柔和实则坚不可摧的光之枷锁。
林安与九婉的身影,自方才藏身的巨石后缓缓踱出,如同自画中步入现实,正是前脚离去的林安和九婉,其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异兽。
“公子神机妙算!”九婉明眸闪亮,看着地上丑怪挣扎的异兽,“竟是只山魈!人面犬身,见人则诡笑,行走如风,所过之处必起阴风厉啸……古籍所载,果然不虚。”
她纤指点出,一丝凌厉的剑意刺破山魈护体的阴风,露出它眉心处一个时隐时现、扭曲蠕动的黑色羊头印记——与会道门那柄邪异禅杖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林安眼神一凝。无需言语,他一步踏前,手掌己如铁钳般扼住山魈布满粗硬短毛的脖颈。山魈发出“吱嘎”刺耳的怪叫,浑浊的兽瞳里只有原始的恐惧与狂暴,不见半分灵智清光。搜魂之术,对这等仅凭本能行事的低阶妖灵,首如利刃剖开朽木。
庞杂混乱、充满血腥与黑暗呓语的记忆碎片,洪流般冲入林安识海。许久,他松开手,山魈软软瘫倒在地,生机断绝,那羊头印记也随之消散。
“黄猿所言非虚,它曾是古佛弟子,坠入魔道,化作撒旦爪牙。”林安的声音在寂静的祭坛残骸前响起,带着洞悉真相的冰冷,“这山魈,不过会道门巡山守洞的喽啰。
飘渺城中,仅是一处分坛,根须依旧深藏于未知的阴影里。不过……”他目光投向巨猿焚身处不远的一条被藤蔓半掩的狭窄山缝,“它脑中倒指了条路——那孽畜在此地深处,尚有一座秘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