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芬是周明辉的妹妹,陈妤禾对她有点儿印象。周明芬在安南工作过几年,那会儿周明辉和陈慧琼还没离婚,周明芬和他们的关系不错,经常来清宁,还给陈妤禾买很多东西。
仔细想想,陈妤禾确实有好些年没见过周明芬了。
她问:“姑姑打电话说什么了?她要来清宁吗?”
“不是。”陈慧琼摇头,过了半晌,她低声说,“你爸爸出事了。”
陈妤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周明芬在电话里说,周明辉今天早上突然晕倒,送往医院后被确定为糖尿病并发脑梗塞,经抢救无效死亡。
“你姑姑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宜松参加你爸爸的葬礼。”陈慧琼的眼圈也红了,她帮陈妤禾擦了擦眼泪,说,“你去的话,你姑姑在机场接你。”
陈妤禾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她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听到其他声音。
深夜,万籁俱寂。
陈妤禾偶尔能听到猫叫声。
她的眼睛又痛又涩,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催促自己赶紧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陈妤禾坐上了去宜松的飞机。
说来讽刺,她已经多年没去过宜松了,此次再去,竟是为了参加父亲的葬礼。
到宜松机场后,陈妤禾坐在椅子上,给周明芬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花色衬衫的女人来到她面前,女人看起来很干练,伸手揉了揉陈妤禾的脑袋:“禾禾。”
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面容重叠在一起,陈妤禾开口叫了声“姑姑”。
周明芬笑:“你爸爸前段时间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那时候我就感叹,禾禾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周明芬敛起嘴角,柔声说:“你今天先好好休息,这几天住我家,我一人住。”
“嗯。”
吃过晚饭后,时间还早,陈妤禾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对周明芬说她想一个人出门走走。她今天的话很少,周明芬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点了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陈妤禾在超市买了一瓶酒,去了附近的公园,她顺着小道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她面前是一片人工湖,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了会儿呆,然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酒。
陈妤禾的酒量很小,但她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似乎这样就能暂时逃避她不想面对的事。
有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本杂志,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
她翻着杂志,偶尔向陈妤禾这边瞥几眼。
最后,妇女将杂志放在膝盖上,问:“姑娘,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妤禾摇头。
“没有过不去的坎。”妇女劝道,“想开一点。”
妇女说完这句话后,望了望人工湖,看起来像是在担忧什么。
陈妤禾没有接话,正准备再喝一口酒时,手机响了。
是江覆行打来的电话,她将听筒贴近耳朵,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明天就要回清宁啦,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陈妤禾“哦”了一声,含糊道:“不行,我在宜松。”
她觉得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覆行却突然沉声问:“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
陈妤禾打了个嗝,皱眉:“我说了,我在宜松,你怎么还问我在哪?”
她正要挂电话,手机就被人夺了去,妇女握着手机,声音洪亮:“在怡佳公园献血屋旁边的椅子上,她一个人在喝酒。”
妇女将手机还给陈妤禾,她已经翻完杂志了,却依然坐着没动。陈妤禾没有说话,靠着椅子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
然后,坐在陈妤禾身边的人,变成了江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