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抱怨了一下这份承受不起的关心才让他们稍稍收敛了一点。
时间在这些平静又琐碎的事情中,走到了十一月。
这天是一个和煦的午后,姜楠抱着平板躺在沙发上看综艺,陈云生坐在她旁边看文件。两个人各忙各的,但气氛融洽,姜楠不觉得陈云生无趣,陈云生不觉得姜楠吵闹。有时候,两个人还会搭一句话,关心一下对方手头上的事。
过了一会儿,姜楠终于追完最新一期的综艺。她关掉平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她的目光则轻轻落在陈云生专注的侧影上。
阳光映照着他的轮廓,显得他柔软温和,像一棵沐浴着金乌余晖的树。
然后,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闻闻问她的那个问题——你喜欢他吗。
当时她可以用一种骄傲的语气去否认,说她很好地抵制住了美色,保持了清醒。但现在,看着这个清冷如月,却会在细节处给她温暖的男人——她感受着心底那份日益清晰的悸动和牵挂,发现她的答案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带着促狭和心虚的否认——她喜欢他。
即使她的感情还没有深沉到此生不渝,但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也许在济川那个他向她袒露脆弱的夜晚;或者更早,在他安静地吃完她煮的那碗泡面时;又或者,在每一个他为她留灯的深夜。那种形似思慕的感受便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看什么?”陈云生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问她。
姜楠被抓包,慌张地移开眼睛,然后故作镇定地指了指他手边的杯子:“你咖啡凉了,要帮你换一杯吗?”
陈云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边早就冷掉的咖啡,很配合地说了句:“那麻烦你了。”
“小意思。”姜楠站了起来,然后去给他重新煮咖啡。去厨房的时候,她悄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发现他仍然沉静后,她轻轻吐了口气,心想差点就被发现她在犯花痴。
就在这个时候,陈云生却突然回头,他的视线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窃喜的姜楠。姜楠愣了一下,立即红着脸移开视线。接着,她虚张声势地说:“陈云生!你吓到我了!”
陈云生笑了下,语调轻快:“啊——那对不起了。”
姜楠哼了声,然后说:“我大人有大量。”
陈云生微笑着回答:“嗯。谢谢大人。”
闻言,姜楠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就专心去煮咖啡,任凭陈云生在另一边不停地问她,她就是一声不吭。陈云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快乐很没有道理,但他无法否认这样的欢欣有多难得。
出差
十一月才过半,江城的寒意就浓郁起来。
而姜楠也随着寒流的降临,开始忙忙碌碌地给父母,自己和陈云生增添今年的冬衣。但她还没
有忙多久,就被陈云生突然告知他要启程前往欧洲的消息。
陈云生对姜楠说得很明白。这次出行,一方面是为了进行年度商务考察和合作洽谈,一方面是为春节后的那趟蜜月提前铺路,同时深入了解陈明辉在海外的具体布局。
但这也意味着姜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一个人在家。
即使他相信姜楠解决问题的能力,也特意留下了魏岩,可他的内心总是有一点牵挂。他很担心二叔那边会趁着这个机会发难,也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平静生活的不舍。
至于姜楠,她虽然难过要暂时分别的事实,却并不觉得难熬,甚至在很积极地给陈云生收拾行李箱。
出发前一天,姜楠在衣帽间里,按照陈云生过往的清单对行李进行一一核对的同时,又遵循她自己的想法,往陈云生的行李里塞了几包可以过海关的胃药、零食以及一本她觉得适合旅途解闷的推理小说。
而陈云生也端着两杯咖啡和她一起在衣帽间里转来转去。当姜楠停下来时,他就会递上咖啡,然后又在她喝完的时候,体贴地接过杯子,和她说几句话。
在这样的琐事中,陈云生很容易地就想起了端午节时的处境。那时候,他只能坐在一边观赏她的快乐,旁观她的生活。但现在,他勉强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
这种感受很新奇,就好像一个无春之地突然开出了一朵灿烂的鲜花,也像一片幽深海域忽然冒出了一棵茂密的参天大树。
奇特、怪异,完全不符合常理。
可他并不排斥,甚至说他很乐意让他和她的生活交织纠缠,最好永远分不清。他觉得自己有点病态,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表现得非常温顺,几乎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无害的生物。
然而他的纠结对姜楠来说,似乎只是一场无关她的风雨。
剩下的时间,他静静看着她蹲在行李箱前,仔仔细细地比对着箱子里的一切,表情认真,举止间也透着一种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用带太多,那边什么都有。”沉默了几分钟后,陈云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而他的声音比往常更为温声细语。
闻言,姜楠抬起头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微笑:“我知道。但想着以防万一嘛。”
随后,姜楠核对完最后几样东西,就合上箱子站了起来:“都检查好了。一样不落。”说完,姜楠偏头看向陈云生,轻轻笑了笑。
陈云生看着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很别扭的感受——酥酥麻麻的,如同有几百只虫子在啃噬他的心。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嘱咐的语气说:“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和公司……有事随时联系我。张雷那边,魏岩会盯着,你正常使用就好,但说话留心。如果行驶过程中,他突然变道,你也一定要及时通知魏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