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山看着这样一双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借口拒绝。
毕业典礼上,贺万水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有点婴儿肥的小男孩穿着滑稽的学士服故作稳重地踢踏踢踏上了台阶,在所有人看着校长没注意他的时候左脚踩右脚,结结实实绊了一下。
全程关注贺万水的贺千山噗嗤一乐。接着他看到他那便宜弟弟似有所感地望过来,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眼睛,弯起眼角对他甜甜一笑。
“万水很喜欢你,说你很高很壮,看着很有安全感。他小时候特别想有一个哥哥。”母亲适时在他身旁说道。
贺千山这才恍惚想起,他以前寒暑假回家的时候,贺万水确实明里暗里地想跟他亲近。只不过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心中有宏图,完全没分半点注意力给这个小男孩。
他看着贺万水稚气的小脸,心中某块地方软了一下。
有一次他生病了,脑子烧得厉害。他勉强将自己送回家,父母都在出差,只有放暑假的贺万水在。贺千山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倒,直接昏迷得人事不知,连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注意。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以后,贺万水就趴在他身边,脑袋毛绒绒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听到贺千山的动静,他猛地抬头,眼睫上还挂着滴滴泪珠,眼眶红了一圈,抽着鼻子黏黏糊糊地说:“我以为你要死了——”
那是贺千山第一次发现,贺万水已经褪去了孩童的稚气,进入了他的青少年时期。
回想贺万水第一次来到家中那怯声怯气的样子,五年过去,他性格里的那点骄纵又完全被惯了出来。他骄纵却懂事,张扬又善良。笑起来时,整张脸活色生香,神采飞扬的样子谁见了都会被他感染。贺千山不想再看到他哭红的脸了。
因此,多年以后,贺万水骄傲地对余图说:“我哥哥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那是贺千山一点一点宠出来的。
不是没有察觉到贺万水的心意,小孩子实在太不会掩饰,喜欢明晃晃地在眼睛里写着,任谁看了都明白。贺千山每天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又喜又惊。
喜的是,他享受这种贺万水眼里心里只有他的样子;惊的是,他知道两个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
贺万水还没有成年,还是个小孩子,而自己已经进入社会多年,骗贺万水喜欢上自己,实在是太无耻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当下一次母亲旁敲侧击地问有几个姑娘对他感兴趣,要不要去见一见的时候,贺千山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就在绅士风度地送女生回家的时候,被贺万水撞上了。高中生的爱与恨都轰轰烈烈,发现心上人有了未来可能的伴侣就觉得天都要塌了。那天晚上贺千山怎么解释贺万水都不听,锁上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不知道在干嘛。贺千山急得在他房门口乱转,口不择言到说出“以后你不答应我就不结婚可以吗”?
被父亲拦下来了,父亲说:“说什么傻话,贺万水不懂事,你也跟着闹。哪能因为他一辈子不结婚。”
贺千山望着继父睿智的眼睛,抿了抿唇,松开门把手,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贺万水会出现在酒吧。
小男孩似乎很喜欢用失踪来解决问题。遍寻人而不得的贺千山接到余图电话的下一秒就开车驶去了目的地。贺万水在那里喝得人事不知,像只上蹿下跳的猴,还认了别人做哥哥。
贺千山承认,他在听到贺万水说“他说他是我亲哥”的时候,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
我才是你哥哥。
他想说出来。但是小醉鬼明显已经听不进去道理了,被贺千山扛着踉踉跄跄地坐上副驾驶。贺千山给他系好安全带,贺万水头困得一点一点,突然抓住贺千山的手腕,脑袋凑近了眯起眼睛细细观察。
贺万水恍然大悟:“你才是我亲哥!”
贺千山:“”
贺万水下一秒就软了:“哥,我好困,头好疼。”
活该。
贺千山一边骂一边安安稳稳地把车开回家。
放水洗漱。贺万水喝醉以后大脑无比兴奋,在浴室门口扭来扭去,就是不愿意进去洗澡。贺千山没办法,只好摘了眼镜,把人推进浴室,自己也闪身进去,门在身后关闭了。
贺千山双手环胸:“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贺万水扭来扭去。
贺千山:“我给你十秒钟考虑。”
贺万水扭来扭去。
贺千山:“站好别动。”
他终于忍无可忍,上手把贺万水的t恤扒了下来。
眼前一闪,下一秒贺万水的躯体完全暴露出来。贺千山无意间一扫,便看到了雪白的锁骨和平坦的小腹。贺万水很瘦,但是不柴,骨肉匀称,看着摸上去会很舒服。贺千山突然凝住了呼吸,给他脱衣服的手也停了下来,落在自己裤缝处,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搓,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尴尬。
贺万水倒是习惯很好,上衣脱了,他就自己乖乖地脱裤子。贺千山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见贺万水把腰带一扯,整条短裤瞬间堆在了地上,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布料遮住腿中间,少年人清瘦的躯体彻底暴露在白炽灯下,看得贺千山眼晕。
他呼吸突然粗重起来,指尖掐进了手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贺万水刚要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了,被贺千山一手制止:“别脱了。”
贺万水疑惑抬头,醉眼朦胧地望着贺千山隐忍的脸,突然好奇道:“咦?哥?你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