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她。
而且,他叫她“姐姐”。
她颤抖着蹲下身,隔着玻璃与他对视:“你怎么知道我?”
少年抬起手,贴在舱壁上,指尖划过一道弧线,像是在模仿某种书写动作。随后,他艰难地开口:
>“每晚……我都听你说晚安。你说……‘做个好梦,小露’。可我不是小露。我是……你是妹妹,我是哥哥。”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晨露的大脑轰然炸开。
不可能。她在镜渊从未有过兄弟。她的档案明确写着:独生女,父母双亡,基因来源为匿名捐赠者。
但少年继续说着:
>“妈妈临死前把我藏进B区冷冻库。她说……你要活下去,替我看这个世界。我答应她……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真正睡去。”
他喘了口气,眼中泛起水光:
>“我是林晓阳。你真正的哥哥。”
风雪在外围呼啸,矿道深处却静得可怕。
傅承洲迅速调取基因数据库比对,结果显示:少年DNA与晨露匹配度高达99。8%,属于同卵异源孪生兄妹,胚胎分离发生在受精第七天??这种现象极为罕见,通常会导致一方发育停滞。而在镜渊的绝密档案残片中,确实记载了一项名为“双生之光”的实验:通过分裂早期胚胎,分别培养两个个体,一个用于情感研究(A7),另一个则作为对照组接受完全冷漠环境测试(A12)。
他们本该互不相识。
但他们都被赋予了同一个母亲的血与泪。
晨露跪倒在舱前,泪水滑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存在……我一直以为……我是孤单一人。”
少年虚弱地笑了:“可我一直听着你的声音长大。他们在墙上装了监听器,我每天都能听见你唱歌、读书、哭、笑……你是我的太阳。”
他伸出手,隔着玻璃轻轻碰触她的脸颊位置。
“现在,你终于来了。”
救援持续了整整三天。少年身体极度虚弱,神经系统长期处于高压抑制状态,必须逐步恢复外界刺激。苏念用音乐疗法稳定他的情绪,傅承洲协调医疗团队搭建临时ICU。
当晨露终于陪他第一次走出矿道,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银白世界。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璀璨光芒。
少年眯起眼,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光。
他低声问:“这就是……春天吗?”
“是啊。”晨露握紧他的手,“欢迎回家,哥哥。”
数月后,“归来者之家”新增一座玻璃温室,命名为“双生园”。园中种满了晨露小时候最喜欢的紫罗兰,还有一架老式录音机,每日定时播放她录制的童谣。
而在瑞士联邦议会大厅,一项新法案获得全票通过:设立“人类尊严基金”,专项支持全球失踪科研受害者的搜寻与康复工作。提案人正是晨露。
听证会上,她展示了哥哥的照片,讲述了那个被掩埋二十年的真相。
“我们总以为正义是惩罚坏人。”她说,“但真正的正义,是让每一个被遗忘的人重新拥有名字、家庭和未来。”
会议结束当晚,她与傅承洲漫步在湖边。月光洒在水面,像碎银铺成的归途。
“有时候我在想。”她靠在他肩上,“如果不是你当年坚持追查镜渊,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把我从崩溃边缘拉回来,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哥哥的存在。”
傅承洲停下脚步,转身凝视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法庭上。你作为证人出庭,一句话没说,只是低头翻着那本《童谣集》。我当时就想,这个女人心里一定藏着很深的故事。”
他笑了笑:“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是藏着故事,她是故事本身。”
晨露抬头看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夜风轻拂,湖面涟漪荡漾。
远处,“归来者之家”的灯火温暖明亮,如同永不熄灭的星光。
她知道,黑暗或许永远不会彻底消失。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伸手,就总会有迷路的灵魂被牵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