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肖欲言又止,看向她的眼神中带著歉疚与无措,“我不会伤你的。”
他艰难地重复著这个承诺,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她的信任。
孟奚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著他。
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装,直抵人心最幽暗的角落。
楚肖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內心几番天人交战,却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眼睛,和她“姐姐”的眼睛,明明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突然,孟奚洲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轻声问道:“你……见过我『姐姐了?是不是……將我错认成她了?”
楚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眼神剧烈闪烁,像是被强光刺痛的夜行动物。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轻易地戳破了这层他拼命想要维持的窗户纸。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她本就是这样一个剔透玲瓏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的。
孟奚洲的目光並未因他的反应而移开,反而更深地落在他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沉重的悲哀和不可置信。
这目光將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剥开,让那些荒唐的挣扎和动摇,都直接袒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竟认不出我?
他反反覆覆回想,为什么会认错,像被鞭笞一般痛苦。
可无论有多少理由,他都无可辩驳。
他的確认错了人,甚至差点……杀了她。
他沉默了良久后,应了一声:“是。”
孟奚洲垂下了眼睛,苦笑了一声:“孪生姐妹……確实是很像啊。”
楚肖心头更加歉疚,低下了头。
孟奚洲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荒谬和背叛:“原来我的亲姐姐,竟想要我的命……高门大户,当真半点亲情也无么?”
她说到最后,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肩膀也隨之轻轻耸动。
楚肖只觉得心臟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上前一步,笨拙地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他隨身携带手帕的习惯,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衣袖,用力擦拭了几下袖口相对乾净的內衬,然后伸向孟奚洲的脸颊,试图为她拭去泪水。
袖子刚触到孟奚洲脸上的时候,孟奚洲忽地伸手抓住了楚肖的手腕。
楚肖的身体瞬间僵直如石雕!但他没有躲开,也忘了躲开,只是僵硬地维持著那个姿势,感受著她指尖传来的微凉。
孟奚洲抬眼,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晰地映出楚肖惊慌失措的脸。
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仿佛在绝望中下定了决心,又像在考验著他的真心。
“楚肖……”她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浸满了泪水,沉重无比,“我姐姐要杀我……你能帮我先杀了她么?”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楚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侧过头,避开了孟奚洲的眼神!
他不敢看!不敢看那眼中蕴含的绝望祈求,不敢看那可能隨之而来的失望甚至憎恨!
“我……”他喉咙发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孟奚洲欣赏著楚肖这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反应。
果然啊,他捨不得。
捨不得伤害那个明媚张扬、如泉水般“真挚”的孟南意。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这炽热的、让他不惜为她杀人的感情,究竟算不算肤浅到极致的见色起意?
是否只要那张脸还在,江山便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