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老太太明明有一双儿女,却赖在国外,一年都不回来一次,请她这个外人来尽孝,钱给得还少,抠抠搜搜的,比楼下老王家保姆还少二百……
开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把三个人听傻了。
倪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们是来洗澡的,又不是来听你这个牛马发牢骚的!打工人谁不是一肚子委屈,有本事咋不当资本家去!
张陈玲敷衍了两句场面话,直说给房姐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低头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董老太,见她神情呆滞,大概耳朵也不大灵光,没听见她们说什么,不然心里得多难受。
房姐转身去收拾茶几。
大家这才看见茶几上放着不少零食,地上垃圾桶里的坚果壳堆得像座小山,半山腰支出几个啤酒瓶。
茶几旁边是张沙发床,上面铺着条花花绿绿的珊瑚绒毯子,摞着两个枕头和叠得里出外进的被子,窝窝囊囊的,像是个大猪圈。
房子是一室一厅,料想房姐平时就睡在沙发床上。
张陈玲俯身面向董老太,怕她听不清,特意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喊话:“董阿姨,您女儿说您需要理发,那我们就先去您房间理发,做浴前准备,让我同事在客厅准备浴缸好吗?”
董老太抬了抬眼皮,先前黯淡无光的眸子猛地闪烁
——向张陈玲递来一个极其诡异的眼神。
几乎同时,她的一根食指微微颤动,有意无意地指向房姐的方向。
无偿赠与协议
张陈玲眉头一紧,揣度起董老太的用意。
大概是暗示房姐这个保姆不合格?
其实也不稀奇。
在家政行业摸爬滚打多年,张陈玲再清楚不过,保姆这个细分领域鱼龙混杂,从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特别是为居家老人提供照护服务的保姆,更加缺乏统一的职业规范,远不及保洁和月嫂容易管理,连她这个家政女王都不敢轻易涉足这个领域。
而且,做这行的,尤其要求照护者有发自内心的爱与认同,以及不易被琐碎的大事小情磨灭的耐心。
眼前这位房姐,俨然一个职场老油条,肯定老早就没了初心。
张陈玲递给董老太一个“我懂”的眼神。
不料,老太太又用力眨了眨眼,动作幅度之大,把挂在眼角的一粒眼屎都挤掉了。
张陈玲怔住,没来得及进一步眼神沟通,房姐便走过来推轮椅。
姐妹俩跟在后面来到董老太的卧室,把客厅留给了许之谦。
“房姐你忙你的,我们帮老太太理完发,做好浴前准备就抬出来!”张陈玲礼貌打发她。
她却赖着不走,“不着急,晚饭是现成的剩饭剩菜,等老太太洗完澡,简单热热就行!”
额?这女人刚才明明说自己要准备晚饭……
张陈玲无奈扯了扯嘴角,帮董老太围上围裙,拿起剪刀开始理发。倪越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