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二老睡着捡来的硬纸板箱,风餐露宿,帐篷也是别人送的,用于遮风挡雨。
然而,舆论反转之后。
无人再送吃食和救助金,说要帮他们讨要赔偿的律师也没有再出现过。
黄杨父母像是被打入冰窖,出了帐篷就会饱受白眼和非议,待遇和先前完全是天壤之别。
帐篷是薄薄的布料,下面没有垫着毯子。
整日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黄杨母亲捶打着酸痛的腰,从沾满灰尘的手帕里拿出一个冷掉的菜包,分了一半给黄杨的父亲递过去。
包子是她在殡仪馆食堂顺来的。
咬了一口,又硬又寡淡,难吃极了。
可是不吃能怎么办,会饿,她只好硬着头皮吞咽下去。
黄杨母亲开始怀念,在疗养院里的锦衣玉食,拍拍黄杨父亲的手臂。
“你给小万发条消息,喊他给我们送些吃的过来,佛跳墙、鲍鱼燕窝都行。”
小万是申浩的助理万宇,代替他和黄杨父母对接。
黄杨父亲从破旧布包里,拿出一只老旧按键手机,按照黄杨母亲的要求,把消息发出去。
黄杨母亲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把过期瓜子,忍不住用家乡话抱怨。
“小畜生生前不孝,死了还要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破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黄杨父亲往玻璃杯中倒入白酒,那是他在附近墓地里搜刮到的。
“当初我就说,让他冻死在外面,你不听,现在后悔,顶个球用。”
黄杨是二老的养子,当初捡到他是在冬日的暴风雪夜。
“当时我怀着黄琳,不是想着要行善积德嘛,也好为日后攒个免费劳动力,把黄琳的吃穿用度花销全压在他头上。”黄杨母亲回忆起来,“谁知道这小畜生,骗我们去打工,偷偷溜到学校里上学去了。”
附近镇上有位教书先生来山里采药,刚巧和黄杨遇上。
他说黄杨很聪明,是块学习的料,于是介绍他去镇上学堂念书。
好好学习走出大山的目标就这么立下了。
每天翻山越岭来回走四小时山路,黄杨也从来没有任何抱怨。
到了高中住校,因为成绩优异,学杂费和住宿费减免,他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工作后,黄杨每个月都会给父母寄钱,但这些钱二老不用,都留给了亲生女儿黄琳。
黄琳自小得到父母宠爱,以至于个性跋扈,去年飙车撞人刚满十八岁,道路监控拍下当时的画面,她甚至还往受害人身上吐了口痰。
二老要求黄杨搞到足够多的钱,去找车祸受害者家属要谅解书。
黄杨钱没搞到,还丢了工作,他们骂他是没用的东西,把黄琳进局子的缘由也尽数归功于他。
“我天天哭,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黄杨母亲拿过黄杨父亲的手机,“如果不是为了黄琳,我不可能为这小畜生掉半滴眼泪。”
黄杨父亲也跟着看了眼手机屏幕,小万没有新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