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弄清来龙去脉,暗恨何三不守规矩,有恼周王两家欺上瞒下。二人自知犯了未能管束下人之过,只得听训不敢多言。
周王两家陪房定要责罚,且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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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一处破草屋子里。
寒风将屋顶的茅草吹得七零八落,破败的木门一半倒在浓密的杂草堆里,另一半也摇摇欲坠,被狂风吹得哐哐作响,挂在门上的蜘蛛网飘上飘下。
何三面色潮红的瘫趴在破板床上,腰肢以下血淋淋的一片,裤子和皮肉被血跟脓水粘黏在一起。冷风从四方的破洞中吹进屋子,寒意直直往骨头里钻。
何三想起身用破板子把风挡住,双水将上半身撑起,下肢却动弹不得,竟是将神经也打断了。何三只歪身直直摔倒在地。地上的碎石子将他的手心刮出道道血印子。
“啊—” 何三崩溃的叫喊。
忽的门边传来响动,原是有人来了。
来人神色疲倦,上穿暗褐色薄袄子,下着黑色夹裤,头发用一根银簪子盘住。此人正是周瑞家的。
却说王夫人遭了数落,失了面子,自是把气撒在这个罪魁祸首的干娘身上,周瑞家的再没往日的得意神气。
“干娘救我!”何三一把扯住周瑞家的裤腿,崩溃的哭喊道。
周瑞家的往后撤了一步,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怎的想的,竟敢醉酒后夜潜园子,往小的说是欲行偷盗之事,往大了说你是夜闯皇家别苑,这乃是贵妃的省亲别墅!”
“干妈救救我,都怪那些个门房小厮,他们灌我酒,撺掇我去的!都是他们!”何三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泥尘泪水糊了一脸。
“若非你平日揍这个啐那个,四处得罪人,这些人怎会怀恨在心,暗暗使坏。”周瑞家的说道。
到底是手边长大的干儿子,周瑞家的看着只觉心里酸胀,却又无可奈何,叹道:“平日里你恃强凌弱,闯些小祸,我和你干爹俱替你遮掩过去,这回却万万不能了。
何三痛哭道:“你去求太太,求你了干娘,我不能再呆在这破房子里了,我快受不住了。”
周瑞家的眼眶发红,摇了摇头,哑声道:“老太太盛怒,已命人将那些个玩忽职守的打发出去,我也遭了太太厌弃,是再也没了法子。”
何三听了,心知没了指望,急火攻心下,竟直接咽了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昨夜里闹了一通,却没惊扰到蘅芜苑。林苓随着紫鹃至潇湘馆瞧香菱去了,情急之下,竟忘了找人知会宝钗一声。
故次日清晨林苓和香菱回院子里,倒惊了莺儿一跳,直问:“你们俩怎是从外头进来的?”
“你且别提,我晕了大半个晚上,丑时才清晰过来,现在颈脖直痛。”说罢,香菱将诗稿卷起,锤了锤脖子。
林苓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莺儿听的嘴唇微张,忙向宝钗说道去了。
何三被打、夜巡的婆子被撵,周王两家陪房被主家训斥等事在府里掀起好一阵波澜。
有了前车之鉴,园内各处丫鬟婆子再不敢玩忽职守、偷奸耍滑,更是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