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埃利奥这么说的时候,斯隆已经拖了张椅子坐下了,“我想这本来就是你们cia的地盘吧。”
“不用谢,”斯隆往后一靠,谦虚地把腿翘了起来,“能照顾你是我们cia的荣幸。”
埃利奥没忍住笑了。
“虽然我想要是你有得选,大概不会愿意回到这儿来。”斯隆耸了耸肩,“怎么了?是我我也不会喜欢美国的。出生在哥谭,被布鲁德海文通缉,如果无处可去也就算了,但很明显,意大利人和英国人都很喜欢你,我都忍不住要为他们对你的款待心动了。”
埃利奥又抓了枚薯片,准备接着吃。
斯隆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抛出了橄榄枝,“这也让我发愁,差点想象不出该用什么样的条件打动你了。所以我撤销了对你的通缉,准备还给你一个清白的身份。哦,对了,要是你正常工作到这个时候,以你的天分,大概早就攒出一套房子了吧?你喜欢住在城市里,还是乡野里?”
埃利奥手里的薯片掉了。
“你喜欢看城景还是河景?”斯隆挥舞了一下双手,“你知道的,就是当你半坐半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的时候,你能透过那两扇落地窗看到的……”
她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留给埃利奥恰到好处的想象空间。埃利奥也确实在想象那个场景,但很快,他就从那个场景抽离开来。斯隆局长微笑着,看到这个原先漫不经心的刺客坐直了身体,把薯片放到了一边。
“感谢你的盛情邀请,斯隆局长,”埃利奥对她说,“但我现在只想休息,不想为任何一个势力效劳。”
“谁提到关于效劳的事情了?”斯隆挑眉。
埃利奥纳闷,“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感谢’你,”斯隆摊开手说,“顺便邀请你担任cia的客座教官。”
事实上,“在注意到埃利奥史密斯这个个体展现出的价值之后,才想起来撤销他那莫名其妙的通缉”这回事显得美国人并不是那么可靠,但话又说回来,“你还能指望什么呢?”迈克洛夫特对此评论,“他们是美国人。他们不在乎你的通缉是不是真的,要是那是真的,他们可能还要更开心一些。”
“如果当时的事情发生在英国,”埃利奥就问他,“你们英国人会查清我是清白的吗?”
迈克洛夫特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的胞弟吧。”
真虚伪!埃利奥想。但他同样露出了一个微笑,两位走廊上偶然相遇的cia客座教官就这么互相点了点头,在拐角处分别了。当迈克洛夫特敲着他的长柄雨伞走进教室里的时候,埃利奥也走进了另一间教室里,像个新人那样又回头看了看门牌号。
“你怎么没穿训练服?”前排的学员纳闷地问他。
正带上门的埃利奥笑了。他走上讲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蓝的棕的、圆的长的眼睛望了过来,年轻学员的面孔像向日葵一样,转向了麦克风后的太阳。
“我的名字是埃利奥史密斯,你们这节《战斗中的读心与预判》的教官。”这位黑卷发白皮肤,几乎像是于连索雷尔的青年教官对他们说,“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认识我,选过我另一门《高级潜行与渗透》,或者听说过我的故事;有些人可能不认识我,我会很抱歉地告诉你们,我真的不喜欢自我介绍……”
教室的另一侧是高大的窗户,弗吉尼亚的灿烂阳光正是从那儿扫进来的。开满了白苞片的山茱萸和郁郁葱葱的橡树候在窗外,灼灼地生长着,英姿勃发地见证了这美如油画的一切。
在这一年,埃利奥接受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邀请,出任客座教官。
年轻而精力旺盛的cia学员兴致勃勃地挖出了他的履历,课间时分总把他围成一团,满是好奇地追问些“你真的炸掉了那座岛吗?”“你到底是怎么从英国人手中脱身的——听说i6还想要你呢!”“他们说你当时唯一摆脱追击的方式就是从那百米高空跳下来,那是真的吗?”以及“中午和你坐一桌的那个是不是伊森亨特?!”等等问题。
在他们的包围中,埃利奥只能狼狈地表示无可奉告——伊森告诉他的,“千万别回答任何和课堂无关的问题,不然你就跑不了了!”
但学员们的热情并没有减轻一点儿。他们甚至私下里管他叫“奥利奥”,在某个女孩举手提问时一不小心脱口而出这个昵称,而埃利奥没忍住笑出声之后,他们更是不再假装恭敬了。
尽管他们没有一个能在那门潜行课上不被“奥利奥”发现的,差点全部挂科。
与此同时,“奥利奥”教官同样接受了可能去往英国秘密情报局的短期交换工作,就像时常飞到美国来交流的客座教官迈克洛夫特福尔摩斯一样。
“我还以为我们英国是最先向你递出橄榄枝的,”大福尔摩斯遗憾地说,“看来还是没比过你的出生地。能问问我们输在哪儿了吗?”
埃利奥笑而不语。
一年后,早已脱离当年的噩梦,彻底拥有自由和未来的薇洛沃克从纽约中城高中毕业。在毕业典礼上,她的哥哥埃利奥当仁不让地占据了家属席位,给她带来了一束扎着向日葵、黄玫瑰和百合的漂亮花束。薇洛抱着花,也抱着埃利奥,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夏天紧随其后,埃利奥飞到意大利的庄园度假。比起怕热,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刺客更怕冷。那里有绿松石一般的海水,蜂蜜色、赭石色和珊瑚粉的小镇,芬芳的花朵盛开在二楼的露台上,明媚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