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转头见是梁恢,福身退出去了。
他把她抱在腿上:“还睡吗?晚点儿去也行。”
她的额头抵着他,长发披了他一身。
她的胳膊环着他的腰,习惯性地用耳朵去贴他的心跳,他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她又睡着了。
这样过了有大半个时辰,梁恢醒过来的时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你睡懒觉啦!”她指责他。
“嗯,抱着你容易困。”
“怎么本仙子催眠吗?”
“管什么的仙子?”
“嗯,睡眠。”
“怎么管?”
“就是,天一黑就让人睡觉,天一亮就,让人起来。”
他又低低地笑:“那可真是能干啊。”
“你是觉得本仙子没用吗?”
他把脸颊埋进她的长发:“怎么会,没看出我的钦佩?”
“倒不用那么隐晦。”
梁恢拽过手边的袋子,掏出一双茶色的软皮靴,靴帮用绿色丝线绣着一小丛凤尾竹。这是他定制的,昨天下了值才取回来。他量过,那双小脚还没有他手掌大。
梁恢蹲下来,伸手包住她的足,有点儿凉,就这样暖一会儿,再穿上罗袜,套上靴子,也不用她走路,就着腿弯儿一托,单手抱着走到餐桌旁。
待得可以出门,日头已经高高的了。梁恢骑着马,把她侧放在身前,大氅一罩,只露出一支珠花,她回身搂着他的腰,整个人依着他胸口,他左手持缰,右手松松地揽着她,看她不作声,问道:“又困了?”
“我是掌管睡眠的仙子,可不是睡眠仙子!”
他又是那样蛊惑人心地低声笑:“我可以先替你管着,好管,就一早一晚,白天都没事儿。”
她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好喜欢这样听他说话,紧了紧她的细胳膊,脸蛋儿蹭了蹭:“欺负老实人是吧,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梁恢好笑:“那你听出什么来了?”
“自然是对本仙子的夸赞和仰慕。”
“那你倒是没听错!”
说话间出了城,梁恢右手把她按实在身上,纵马跑起来。
她从大氅里探出头,看见碧绿的田野,翁郁的树林,丛丛的野花和毫无遮挡的天际。
深深地呼吸,感受青草味道的风和泥土味道的日光,她靠坐在他怀里,无比的安心和放松。
路过一片漫山遍野开着花的草场,她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他抱她下来,放马自由地吃草,拉着她的手慢慢走。
碧空之下,野花铺遍了山坡,火红的、金黄的、洁白的、蓝紫的、嫩粉的,大大小小的花朵,在翠绿的草甸上盛开着,起舞着,喧嚣着。
梁愫松开他的手,向前奔跑,双臂伸开,转了一圈又一圈。
“看我的裙摆,我也是一朵花!”
梁恢怕她摔了,紧随着上前举起她:“摘下来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不看清楚就敢摘,食人花在此!”
她睁大毛茸茸的眼睛,嘟起小嘴,故作吓人状。
他看着她嫩白的颊边尚有细细的绒毛,忍不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我要告发你,食人花冒充仙子。”
“饶了我吧,我可以贿赂你。”她学着他小声地说。
他笑,更加小声:“不接受贿赂。”
她亲上他的唇。
仿佛风都静止了,仿佛艳丽的花都隐去了,仿佛群山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唯有这两个相伴着长大的孩子,他们怀抱着最真挚的理想,却也知道实现起来多么的渺茫,他们愿意披荆斩棘争取到一个机会,可是那扇机会之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轰然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