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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第1页）

夕阳的余晖透过别墅的落地窗，为客厅里宁静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文时默坐在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眉头微蹙，正全神贯注地规划着下一个项目的施工节点。

慕容墨染蜷在长沙发的一角，课本和习题册摊开，笔尖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会抬起眼，飞快地瞥一眼工作中的文时默，目光沉静而专注。

慕容衿雪则占据了餐桌，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上满是文献资料，她正为大学的期末论文绞尽脑汁。

一种专注而平和的氛围在空间里流淌，直到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

慕容青瓷率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愠怒。她身上还带着餐厅里油烟和香水混合的微弱气味。跟在她身后的慕容烬歌，则是一脸晦气，新剪的短发也耷拉着，写满了“不爽”两个字。

客厅里的三人听到动静，都从各自的事情中抬起头。

文时默合上电脑，目光温和地迎上来：“回来了？烬歌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他的问候一如往常，带着关切。

慕容墨染和慕容衿雪也停下了笔和键盘，看向他们。墨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衿雪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将目光投回电脑屏幕——一篇卡壳的论文显然比这个惹是生非的弟弟更值得她投入精力。

这本是家人间最平常不过的互动，但在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慕容烬歌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忽视和冷漠。

他心里的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故意用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二姐，墨染，我和大姐忙活一天回来了，你俩这眼皮都不抬一下？读书读得连基本礼貌都忘了？”他特意忽略了首先开口的文时默，将矛头直指两个年轻的女孩。

慕容衿雪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头也没抬，冷冷地甩出一句：“没人教过你，打扰别人工作和学习才是没礼貌吗？”

慕容墨染则微微蹙眉，没有应声，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笔的手指。她不喜欢冲突，更不喜欢慕容烬歌将这种令人不适的氛围带进这个家。

文时默的目光扫了过来，没有立刻说话，但那平静中带着审视的眼神，让慕容烬歌心里一虚，后面更难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慕容青瓷更是立刻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厌烦，低喝道：“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慕容烬歌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客厅里那三个仿佛自成一体、沉浸在正事中的人，再对比自己今天的狼狈和格格不入，一股强烈的被排斥感和怨气无处发泄。他悻悻地“切”了一声，趿拉着鞋子，转身一头扎进了厨房。

“哐当！”

“噼里啪啦——”

他显然不是去找吃的，而是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困兽，粗暴地打开橱柜，翻找着并不存在的东西，碗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动作都充满了故意的破坏欲，仿佛要将外面那片他无法融入的宁静彻底打碎。

这噪音，成了压垮慕容青瓷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在餐厅里强压下的怒火、在老板面前赔尽的笑脸、对弟弟烂泥扶不上墙的失望、对未来的忧虑……所有积压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这刺耳的、不懂事的噪音彻底引爆。

她站在客厅与厨房的交接处，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原本只是疲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隐隐浮现。

她没有立刻冲进去嘶吼，而是用一种极度压抑、却冰冷到刺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慕容烬歌……”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地上，让整个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文时默放下了电脑，担忧地看着妻子；慕容墨染和慕容衿雪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惊愕地望向那个方向。

厨房里的噪音戛然而止。

一场因小事而引爆的、积蓄已久的家庭风暴，眼看就要降临。

慕容烬歌浑身猛地一颤，手里刚从橱柜摸出来、还没来得及拆封的一包挂面，“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愕然回头，只见大姐慕容青瓷站在厨房门口，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精明干练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极度失望与崩溃的泪水。

他从未见过大姐这个样子。在他印象里，大姐永远是强势的，能干的，甚至有些唠叨和算计的，但绝不是眼前这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绝望哭泣的女人。

“姐……”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而慕容青瓷，在吼出那一声之后，仿佛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看弟弟一眼，所有的委屈、难堪、压力和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不是小声啜泣，而是放声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助和伤心，回荡在骤然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