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里人吵架就要跑我这儿来,给你跑成习惯了。”
汐城的冬天很冷,江聆说她这里是温柔的避风港。
宁又声望着父亲黑白的照片,像一个小老太:“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聆收起笑容,耳朵耷拉下去,尾巴也不摇了,郑重向她道歉。
宁又声说自己母亲今天会回来,让他看着时间走。
江聆知道她母亲从不允许她接近灶台,回来也晚,就煮了一把挂面让她垫垫肚子。
宁又声吃了几口,面的热气在冷空气里白花花一片,她以为江聆看不见,于是将止不住地将眼泪往里落,一边落,一边吐槽江聆的面煮得咸。
他立刻给她削了个苹果。
江聆说:“这个甜,你拿去啃吧。”
他走的时候,给宁又声送了一条围巾,说:“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她说,希望自己学习能足够好。
他傻傻地说自己给不了她。
这个“足够”,直到很多年后,江聆依旧不明白。
宁又声已经足够好了。
江聆走后没多久,母亲疾冲冲回来了,头上还洋洋洒洒着未湿的雪花。
她疯了一样拿出手机把截好的视频摆在宁又声面前,大声质问:“宁又声!你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你带一个男生回家,我视而不见很多次了,但是不代表你妈我是瞎的!我都跟你说了,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又当耳旁风!”
父亲走后,母亲喜怒无常,但这时宁又声才知道,她已经变态到在家里的四个角落都装上了针孔摄像头。
那一次她跟母亲吵了一大架。
母亲扬言要剪掉那条围巾,宁又声乞求着她不要这么做。
宁又声跪下来,母亲也跪下来。
她们开始哭。
宁又声最后哭到昏厥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
在她的枕旁,江聆送的围巾被叠得方方正正,床头柜上摆了一块生日蛋糕。
她没有原谅母亲,不过,她此后也再没有给江聆开过门。
好在母亲认识了那位她称之为“老人”的男人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但那也是高三左右的事情了。
“老人”还热心地问她要不要去国外的大学,他可以花钱。
宁又声只是用“努力了不能白费”搪塞他。
虚与委蛇。
当时的宁又声就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钱能买来学位、能买走病痛、甚至能买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百般讨好……
那么,钱能买来爱吗?
很显然不能——
母亲死后,“老人”只是给了宁又声一笔抚恤金,就再未出现过了。
不过,“老人”到底只是母亲的情人,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