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清与收回投掷银箸的手,“你给我闭嘴!”
“本朝开国以来,女子可入朝堂、战沙场,这原是前朝动乱,万千百姓生灵涂炭之下的无奈之举,却也是我大魏女儿之幸。你我——”桓清与微微垂眸望着容芝妍,“生于明主治世,出身世家,自当思量如何不辱家门,为国效力,而不是拘泥于小女子之争,在一些虚名上攀比倾轧,争夺他人尤其是男子的垂怜宠爱!”
桓清与避开容芝妍的辱骂,宕开一笔,直言她不必在此相互攻讦,争夺魏帝也好,萧迦叶也罢,或是世人这纷纷的评议,把话题转移到当朝女子的立身之本上,将容芝妍言语中的乱箭一一折断。
她目光扫过萧迦叶和桓俭所在的那处雅间,又继续道:“容芝妍,你今日的冒犯之辞,我就当你醉了,不跟你计较。记住,没有下一次!”
大魏朝两位县主的这场闹剧,引来整座缦阁的围观,厅堂雅间里的人相继停杯投箸,围栏看戏。桓清与知道自己被人当猴子看了许久,只想尽快收场,见容芝妍半羞半怒地回过神来,还有再战之势,当即吩咐容府的仆从,“容县主醉了,快扶她回去!”
言罢转身,看见身后伫立许久的华莲等人。
回到席间,桓清与瞧了华莲一眼,后者笑道:“吵架水准有进步,只是不够毒,下回小爷再陪你练练。”
崔菀道:“芝妍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谁到她嘴里都落不得好。她的话全无道理可言,清与你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我是厨娘,山凌是粉哥儿,她骂人十次有九次要带上我呢。”齐谖一句话,惹得众人发笑。
桓清与知道他们一片好心,“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说罢又将出门时带的礼物拿出来分给他们。
齐谖也一人送了一个食盒,山凌给每人准备了一盒胭脂水粉、一匹绸缎,崔菀则是几幅绣品。
华莲看得瞠目结舌,“你们何时有了一见面就送礼的习惯?”
“小爷你没看出,每个人的礼物里就属给你的那份最精美、最贵重吗?”山凌嫌弃地问道。
“这次武选你拔得头筹,我们自然得有所表示呀,以后我们几个能不能在金陵城横着走,就看华将军的了?”桓清与解释道。
华莲恍然大悟,“哈哈哈哈,这你们都知道啦。”说着又谦虚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你还回来!”桓清与伸手就捞他案上的礼物。
“哎!”华莲一边阻拦,一边手忙脚乱地将礼物藏到身后,“我不收下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说着,山凌和齐谖也过来抢,几个人闹作一团。
月上中天,华莲等人各自归家,桓清与因桓俭还在阁中,索性等他一起回,便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让侍者撤了数盏灯,仅在南窗案边留了几许微光。而后,跳上栏杆,坐在窗边。
夜风拂过镜湖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耳边回响起容芝妍的许多话,是啊,她资质平平,和天才哥哥桓俭相比,一无是处。至于萧迦叶,她肖想过吗?她答不上来。可是,才貌不够出色就不能喜欢一个人了吗?她知道这是歪理,却又隐隐产生了些许怀疑。
扶栏上渐渐多了许多空酒瓶,桓清与跳下窗台,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边伸手摘下发髻上的花朵,勉强站直,将残花于手中掂了掂,一朵接一朵,在雕花木门上砸出沉闷喑哑的声响。
“咚。”
“咚。。。。。。”
“吱——”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如雕塑般立在门前,身后的万丈霓虹缓缓渗入幽暗。
桓清与看清来人,将最后一朵残花对准,用力掷出。那人仅以双指接住花茎,逆光向她走来。
“回家吧。”桓俭走近,理了理她鬓角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