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轮廓分明,眉骨立体,夕阳余晖被高挺锋利的鼻梁切割,半明半暗落在优越的面庞上,像饱和度拉满的艺术品。眉下的阴影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淡漠地垂眼看她。
随着他走近,高大挺拔的身材挡住一些光线,孟今之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即使他穿着宽松的棉麻T恤,也能隐隐看到宽肩窄腰下的薄肌线条。
只是这人的目光……似乎不怎么友善。
他手机放在耳边,见她回头,对着电话说了句:“羊和人,都找着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嗯”了声挂断电话,随后收回目光,径直走到黑皮鞋旁边。
孟今之从地上站起来,这才彻底看清黑皮鞋的真面目,在脑子里过了遍名单,有些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乌骨绵羊?”
男人本来在清理绵羊身上挂着的枝叶,闻言顿了下,转身看她:“看准了下手的?”
“什么?”孟今之一愣,想到刚才男人对手机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难以置信,“你该不会觉得,我偷了你的羊吧?”
男人瞥她一眼,没回话,但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摆明了就是三个大字“不然呢”?
孟今之一时间气极反笑,伸手点了点男人的胳膊,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这位大哥,是你的羊跑到我这,打扰了我观鸟,讲点道理行不?”
男人抖了抖衣袖,细致地把孟今之刚戳上去的泥土印擦掉,眉头轻蹙:“鸟?”
“对!我的滇币鸟!”孟今之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眉心直跳,“你……”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正往男人身边凑的黑皮鞋一蹄子踩在倒着的山地车上,随后就听到“哐哐啷啷”的几声,山地车顺着土坡快速栽了下去,“当”地撞在坡底的一块岩石上。
这下两人一皮鞋都愣住了。
孟今之大脑空白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就看见男人已经跨着石头跳下去,扶起自行车检查。
事情到了这一步,孟今之反倒格外淡定:“还有救吗?”
男人翻来覆去检查:“后拔链器坏了。”
“那只是影响变速?”孟今之蹲在坡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是不是还能骑?”
“尾钩也断了。”男人又仔细看了眼车轴,波澜不惊地下结论,“报废。”
孟今之悬着的心死了个四平八稳。她住在附近镇子上,骑了几十公里车来这只有鸟拉屎的地方观鸟。现在车报废了,如果步行回去,至少得走一天一夜。
更糟糕的是,她带的零食吃完了,现在整个人饥肠辘辘。
男人利索地撑着岩石垫脚上来,见她两眼呆滞面如土色,又瞅了眼一脸无辜的肇事皮鞋,暗叹口气:“车多少钱?”
孟今之摆摆手:“不用,本来就是从朋友那借的旧车,扔个钢镚都不带响的,不值钱。”
她直起身子,慢慢活动下蹲久发麻的双腿,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男人。男人虽然衣服上沾了些枝叶和灰尘,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肤色偏白,没有晒成古铜色,而且从皮肤状态来看,年龄应该不大:“你是牧羊人?”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下才答:“嗯。”
孟今之点点头,心想这年头牧羊人都这么帅了吗……跟苏柒酒吧招的那些帅哥驻唱和服务员比起来,这位简直是男模级别。
不过怎么说现在都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组织了下措辞,问道:“你住这附近?”
男人挑眉,没说话。
“别多想。”孟今之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想法,“我住在楚故镇,现在车坏了,我不可能走几十公里回去。所以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过渡一下。”
“……哎我去,大哥,我真不是偷羊的。”见对方还是不说话,她无奈指了指相机,“我这相机都两万多,不至于千里迢迢跑你这偷个黑皮鞋吧?”
男人扫了眼相机,正准备说什么,便感觉手机震了下,上面亮起一条消息提示:“老大,上次被困森林里那老爷子死活不要赔偿,我们劝不动,要不还是你来?”
紧接着又跟了一条:“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项目组没你真不行,这几天可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