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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茫然地扫视着殿内纷纷跪下的宫人们。

他隐约感觉到阿玛好像很生气，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只是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为什么阿玛要生气。

他才三岁，哪里懂得这些宫廷暗流？

只是康熙此刻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让他不由得缩了缩小身子。

胤礽是已故的仁孝皇后所生，康熙待他如掌上明珠，比护着眼珠子还小心。

如今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他的保成说出那样的话。

往小了说，是宫人嘴碎，嚼舌根子；往大了说，这是在挑拨皇帝与储君的父子情分！

康熙越想越怒，心头似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胤礽心虚地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康熙紧锁的眉头，小声试探：

“阿玛……是保成说错话了吗？阿玛别生气，好不好？保成以后不说了。”

康熙心口一酸，压下翻涌的情绪，柔声道：“不，阿玛没有在对你生气。”

他又重复一遍，

“你只要告诉阿玛，你这话，是从哪儿听到的？”

小太子为难地咬了咬下唇，踌躇片刻，目光偷偷往人群方向瞥了一眼。

“保成，别怕。”康熙立刻察觉，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没事，你大胆说，阿玛不会罚他。”

得到保证，小家伙才小声嘟囔：“前日午睡的时候，保成听见小禄子他们说……说我是没娘的孩子，运气好才当上这个太子……”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了头，小手攥着康熙的衣角，像是怕被责骂。

康熙瞳孔骤缩，心像被钝刀狠狠割过。

没娘的孩子……

运气好……

他喉头一哽，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怀中与赫舍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想起她弥留时温柔却不舍的目光，想起她将繈褓中软软一团的保成交到自己手中时的嘱托……

他的保成，才这么小，竟就在他眼皮底下受这种委屈！

奉药的小禄子瘫在地上，额头“咚咚”往青砖上磕，没几下就渗出血迹，嘴里含混地喊着‘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梁九功，带下去。”

康熙此刻怒火攻心，需要一个发泄口，更要立即彻查此事。

这个撞在枪口上的宫人，正好用来杀鸡儆猴，震慑所有伺候太子的人。

康熙的贴身大太监梁九功心头一凛，连忙示意左右将人拖走，省得皇帝的怒火愈发高涨。

胤礽却突然抬起头，拽住康熙的袖子，急急地问：“阿玛！他们要把他带哪儿去？”

康熙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人儿。

胤礽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担忧，几分懵懂，显然是心软了。

康熙知道，这个小禄子平日里负责照看胤礽午睡，保成心善，怕是舍不得他受罚。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哄道：“保成，这人伺候你不尽心，阿玛把他换了，让他去别的宫里待着。”

话说得温和，可瞥向梁九功的那一眼，却冰寒彻骨。

梁九功赶紧把人带了下去，一刻不敢多留。

胤礽又小声问：“阿玛……保成平日里听到这些话……是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