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禾“听”到了。
那是超越听觉的感知??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颤。
一个声音响起,不分男女,不辨年龄,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
>“你说你想听见我们。
>可你准备好承受我们的真实了吗?
>那些仇恨、嫉妒、悔恨、冷漠、自私、疯狂……
>它们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你愿意听吗?”
阿禾颤抖着回答:“我……我不知道。”
>“那就从承认无知开始。”
>“从允许自己害怕开始。”
>“从不再试图‘拯救’任何人开始。”
画面渐暗。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跪在沙地上,手中紧握录音笔。笔身已变得温热,内部晶核重新激活,泛起淡淡蓝光。
少年和女人围在她身边,神情凝重。
“你消失了七分钟。”少年说,“但我们感觉像过了七年。”
阿禾深吸一口气,将录音笔放入帆布包,紧挨着那块刻着“谢谢耳”的石头。
“它教会我一件事。”她说,“共感不是解决方案。它是问题本身。我们必须学会与问题共处,而不是急于消灭它。”
他们决定不再追查浮岛的踪迹,也不再试图关闭或重启它。相反,他们在沙漠中扎营,搭建了一座简易静音屋??没有设备,没有晶柱,只是一圈石头围成的圆,中央放着一支粉笔和一块黑板。
第一天,无人靠近。
第二天,一名途经的游牧少年走进圈内,在黑板上画了一匹奔跑的马,然后转身离开。
第三天,一对年迈夫妇进来坐下,老妇人低声说了十分钟的话,老人始终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第四天,阿禾自己走进去。她拿起粉笔,写下三个字:“对不起。”
没有解释,没有背景。只是这三个字。
当晚,黑板被人擦去,重新写上:“我也一样。”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有人写字,有人画画,有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有些人哭了,有些人笑了,更多的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有人要求回应。
没有人记录数据。
也没有人宣称改变了世界。
但每当夜幕降临,风掠过石圈,总会带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像是无数未尽之言在低语。
一个月后,联合国“倾听者联盟”发来最新通报:
>“全球红色预警区全部清零。
>黑斑消失,非因技术干预,而是自主消退。
>共感网络进入休眠状态,预计将持续至少十年。
>浮岛信号最后一次出现于喜马拉雅山脉上空,形态似人形剪影,持续三秒后消散。”